其实,这念头若是少年时从未被压制过,那也无妨,可如今陛下二十三,在沙场上勇猛,在床笫上算来还是头次尝了鲜儿,可不就夜夜惦记着么……
也是可怜陛下。
贵为一国之君,身边连个侍奉纾解的人都无。
霍戎用冷水稍稍洗濯罢,偏头一看,窗外已蒙蒙亮。
此处是卫国公府的宅院,从今日起,那人和自己,算来不过咫尺之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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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起,商沅便推说自己身体不适深居简出。
他捉摸不清暴君的行事,只能被动减少碰面的次数,顺便想想五天之后怎么苟命。
商沅想躲的人,偏偏有人巴不得黏上去。
卫国公夫人一大早便把商阙叫了来:“阿阙,你也知道,如今陛下住在了咱们家里,这真是祖宗开眼,他还没立后呢!”
商阙眉心一皱:“那又如何,儿子可不敢肖想陛下。”
“陛下也是人,不也是七情六欲!”卫国公夫人压低声音道:“如今后位空悬,你也是商家公子,陛下寡情,那是他还没尝过情爱滋味,若是尝过了,难保不会把人放在心尖上。”
商阙含笑道:“母亲,舅舅不是一向和贤王走得近么,这才几日,风向转得还真是快。”
卫国公夫人一滞道:“之前是把宝尽数押在他身上,只是他如今已是废人了,之前宫里头赏的那药还在,他听说能让人情丝入骨,男人嘛……”
她本是瘦马苦出身,被侯府重金买下当养女,在宴席上碰到卫国公,从此干柴烈火。
商阙满面嘲讽:“母亲,那可是陛下,你是想害了咱们府几十口的性命了么?”
国公夫人张张嘴:“这……都是男人……”
听到那药,商阙倒想起一桩困扰自己的心事。
这一日,商阙向霍戎身边的太监小满打听道:“陛下入京前,他可曾去大帐?”
这是太子安插在霍戎身畔的眼线,旁的眼线要么被剔除干净,要么是霍戎故意放置着从不透露有用消息,
只有这个霍戎身畔多年的太监小满,始终未被发觉。
小满道:“奴才亲眼看他进去的,不知为何,并未刺杀。”
商阙沉吟,追问:“他进去了多久?”
那药能让人神智颠倒,商沅回来后性情大变,刺杀没成,至于两个人做了什么,谁都不清楚……
小满道:“我本在那处盯着,结果被人叫走办差了,放心吧公子,陛下素来厌恶旁人近身,那药不至于让陛下……陛下连旁人送的美人也一概送走,还从未涉过□□。”
商阙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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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凌恭敬的走入院内,身后跟着头发花白的太医。
霍戎合上奏折,略显疲惫的按了按眉心。
太医战战兢兢请了安,抖着手从药箱里拿出封存的香球,点燃。
奇异旖旎的气息缓缓铺陈开。
霍戎脸色微变,过了片刻摆摆手,展凌立刻上前,将那燃烧殆尽的香球灭掉。
几个人气息都微微有些纷乱。
展凌偷偷瞄了一眼陛下的面色,心口微微沉下。
那太医已开口道:“陛下,此药燃后有片刻味道,之后无色无形无味,难以勘察,向来是宫中秘药。”
“闻此香者,情/欲大涨,全身燥热,房事……”
霍戎眯起眸子打断道:“这药效可会忽强忽弱?”
他记得入京那日,浑身叫嚣欲/望,少年一颦一笑的蚀骨滋味,无法用理智抵御。
可今日只是淡淡的燥热,完全可以克制。
“药效极为稳定。”那太医忽然想起一事:“不过此药说是催情,其实是加深人本就有的欲念,若两情相悦,或有一方心藏渴羡,又恰碰上心仪之人或类似之人,就能催涨本就有的情思,但是这和本身的欲念有关,并非药力强,而是对那人的渴慕强……”
展凌看了一眼霍戎脸色,冷斥道:“闭嘴!你想好了再回话!”
明明是那细作搞的鬼名堂,如今倒成了他们陛下对那人有欲/念了!?
他跟在陛下身边五年,从没见陛下对谁动过情,陛下清白的名声,可不能叫这老头子给毁了!
瑟瑟发抖的太医还不知说错了什么:“臣只是如实说出了药理……”
霍戎垂眸:“所以那时见到之人,许是幻象?”
“许是幻象,但一定是用药之人最想得到之人。”
一语落下,周遭登时静谧。
霍戎沉默,眼底涌起晦暗。
难道那夜难以割舍的疯狂,皆是因着自己渴慕一人?
并不是因了药,而是……他体内本就潜藏着对商沅激烈的情/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