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烟缩了缩脖子,不语。
反倒是李忠林不耐烦,充耳不闻道:“乱说什么呢,再不滚,小心我叫人把你抓进官府!”
言罢,示意小厮拦住扶月,自己则搂着如烟悠哉悠哉地离开。
扶月握紧拳头,赶紧绕进最近的药坊看大夫。
但大夫把脉把了一会儿,认真地说:“并无大碍,放心罢。”
她不信:“确定?大夫,要不你再把一下?我刚才被人喂了一样东西,现在在我体内,不会有伤害罢?”
大夫皱眉,不满道:“我做大夫几十年了,说无大碍便无大碍,不信,你找别人看。”
扶月撇了撇嘴,从药坊里出来。
出到外面,她忽然有点儿想吐,跑到街一侧的墙角处,顾不得形象,干呕了几下。
余光瞧见有一人慢慢走来,她缓缓抬起头,撞上季玉泽探究的神色。
倒有几分缘分,这还能在大街上遇见。一开始扶月不知他去哪儿,小秦也不肯透露半点风声。
“扶二娘子?你不是在府中吗?”
季玉泽停着不动,保持距离。
“我。”刚想说话,扶月肚子一疼。
待一阵疼痛过去,她直起腰,眼神无神地迈开脚,眼看着就要越过他。
扶月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却无法阻止,希望经过季玉泽身边时,他能拉住她。
季玉泽看着她,可能是遵循着礼节没动手,声音微冷地又喊了一声。
“扶二娘子。”
又疼了,扶月脸色发白,双眼一闭,晕倒在大街上。
*
醒来时,人已经在兰竹院,季玉泽见她睁开眼,便把长窗推开些,透透气。
风拂吹着挺秀细长的琼花树,雨水倾盆而下,顺着别致幽雅的屋檐落而下,敲打在地面上,清越如轻击古钟。
小秦侍奉在窗边,怕失了礼数,不太敢靠床那么近:“扶二娘子可好些了?”
扶月从床上下来,腹部不痛了,只觉心空落落的:“好些了,只是劳烦你家郎君了。”
季玉泽轻笑:“扶二娘子是季府之客,我多多照顾是应该的,何来劳烦之说。”
小秦接话道:“扶二娘子昏睡之时,奴才已请大夫来过,大夫说可能是操心过度,休息不足导致。”
操心过度,休息不足导致?
“身体没任何问题?”
小秦回:“没。”
两个大夫都诊不出什么,扶月一时不知该如何了,不过还是怀疑那被塞进嘴里的东西有问题。
她迟疑了一下,道:“我被人喂了一些东西进肚子,怕对身体有害。”
小秦啊了一声:“虽不知扶二娘子吃了什么,但大夫既然说了没事,扶大娘子便放宽心罢。”
听到雨声,她问:“下雨了?”
“嗯,扶二娘子可待雨小点儿再回去。”季玉泽将手从窗外收回来。
指尖沾了些水,说着他就要起身。
扶月道了声谢:“就不打扰了,还请季郎君给我一把伞。”
季玉泽不可置否,只是让小秦将竹伞给她。
瞧时辰,又到了抄写经文时间,小秦随他到佛堂,铺好纸张,站到书桌旁拿起墨条磨墨。
看着季玉泽的侧脸,小秦欲而又止。
一个一个挺拔秀美的字落到桃花纸上: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写完最后一个字,季玉泽倏忽地想起今日之事,扶月眼也不眨地越过他。
那时候,她似乎没有意识。
放好毛笔,他抬头望着小秦,对上疑惑的视线,温和地一笑:“有事问我?”
小秦鼓起勇气问:“我一直不解郎君为何要应承扶二娘子查案,你不是素来不爱理会这些事的吗?”
季玉泽唇角弧度没下去,温润道:“扶二娘子说过,此恩会还的,再说,人命关天,既是如此,岂能再拒绝。”
小秦再问:“难不成郎君有所愿?”
他重新执笔,垂下眼帘:“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