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银找到了一个隐蔽的消防门,推开走了进去,发现这是一处无人走的地方,暂时躲避在这里,细小的门缝望出去,恰好能见到走廊外的人群走动。
她心想着,这个韩维止应酬这么久,总该得有个上洗手间的时候吧?
但是她等了大半个小时候,发现自己也就是等了个寂寞。
别说韩维止这个难得一见的目标人物了,连个宾客走出来的都没有。
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了,里头的云水天一定很大很奢豪,宾客是不需要出来找洗手间的。
看来她的计划又落空了。
就在这时,一个男经理气急败坏的走上了消防楼梯,发现了堵在梯口的白银,眉头皱了起来,没好气的说:“哦,你偷懒还偷到这里来了?哪个组的?外头人忙得脚不着地,你好意思躲在这里?”
白银眼光一闪,一计忽生,心想自己的机会终于来了。抱歉的说:“经理不好意思,我那工牌不见了,进不了那个门。”
“怎么那么不小心。”男经理啧两声,把她领到了云水天门口,卡一刷,门自动开了,他把她推进去,还叮嘱交代:“少说话多干活,手机不能带进去。”
白银刚刚也得知了,这边工作不允许带手机,以防泄露顾客机密。她睁着眼睛表态:“我绝对没带!”
白银走进了云水天,发现里头别有洞天。大理石的金碧辉煌的装修,连餐台桌椅都比刚才所见要高级得多,觥筹交错的背景声之中,不知道谁在冲水雾,有蒸腾的烟雾漫起来,整个空间是朦朦胧胧的。
她顺着水雾的尽头望去,见到竟是一座逼真的高山流水,池里头有专供欣赏的名贵鱼种,那水雾从底下蒸腾起来,所以整个空间才会有水雾弥漫,像是下雨天,也很好的中和掉了餐桌上有人释放的二手烟雾。
云水天之内宴请两桌,她一桌一桌的望去,先看到白色的垂花蕙兰,垂下的花梗格外别致,色调清新,头顶的水晶光倾泻而下。
她就在这个时候,看见了侧头看向别处的韩维止。
她只见过他一面,却一眼在人群中将他认出来。
他穿着深蓝色的衬衣,一脸英气,眉宇间却只见冷冽,白银觉得奇怪,像其他人,她总能轻易判断对方年龄,可是他,她却一时半刻看不出来。
头顶的淡淡的柔和的光,给他整个人增加几分柔和,让人觉得他年纪不大,回过头来时目光如刀冷冽,却让人觉得他略显沧桑,和年轻无法挂上边。
这是她第二次见他了,高朋满座之中,她朝他走去,怀着不为人知的目的。
白银手里端着分酒瓶,走过去绕一圈,从这一边走到他那一边。
为了近距离接触他,她笑着给每一个客人都满上了酒液。
他们正谈论到一个新的合作项目分成投标,内容涉及市政,招标,等等不为人知的字眼。
白银假装没听到任何信息,一个一个的添酒过去,终于走到他身侧位置,鼻尖没有难闻的酒味,只闻得到淡淡木质香气,不巧,酒瓶已经空掉了,她说:“抱歉,我去拿酒。”
“不用了。”韩维止语气很淡,说话的时候眼睛看都没多看她一眼,“你忙你的。”
白银看一眼他冷淡的脸,再看一眼还剩下一毫升的酒液,说:“请您再等我一会。”
她取了酒回来,发现坐在那里的韩维止走开了。
身侧疑似他的同事对她说:“先满上吧。”
白银只能往他杯里满酒,眼睛四处张望他去了哪里,酒液溢出来她才回神,赶紧拿纸巾拭干,还好没被人发现。
她的手被酒液沾湿了,那酒精烈度是得有多浓,她的手感觉到冰凉,转瞬就火辣辣起来。
她朝洗手间里走去,看到里头站了一个身姿高大的男人,深蓝色的衬衣,他正在接听电话,开了扬声器,那头有个奶声奶气的男孩在说话:“叔叔,sunday!记得来机场接我喔!”
韩维止有些不耐但也还是答应,说:“好。”回头他就见到了站在身后的白银。
白银下意识挺直了腰背,正要和他打招呼,他抬脚从她身边走过去,走路姿态相当傲慢,连目光都盛气凌人。
白银洗了手就继续去外头给宾客倒酒,经理让她可以送茶了,这是酒店惯例,酒过三巡后,开始给宾客们送茶解腻。
一杯一杯的碧螺春茶汤,陈列在茶盘子里,每次只送一杯茶,要尊显宾客们的尊贵。
白银在这来来回回的端茶送水之中,体会到了服务业的艰辛。
这里的宾客个个对她态度客气,倒也没有出现什么差错,唯一的差错出在了韩维止身上。
她把茶水端过去时,他瞟了一眼说:“不喝了。”
白银心想,刚才你不喝酒我就听了你,这下我可说什么都要把茶奉上。
但是他的气势凌人,讲话时给人莫名一股压力。
白银轻轻的,口不对心的开口说:“好的。”不料手一抖,她滚烫的茶汤,毫无预兆的不小心泼在他搁在桌上的手上,正巧打湿了他右边手臂的深蓝衬衣。
白银不知道自己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她回忆不起来,只是走了一会儿神,被他盯了那么一下,她便喉咙一紧紧张无措,结果就这样了。
她急得脸红赶紧道歉:“对不起,韩,韩先生,实在对不起。”
因着这句话这个称呼,韩维止抬眸扫了她一眼,很是云淡风轻的目光却慢慢显露出探究。
白银发现他原本无波无澜的脸色上,慢慢的浮现别有用意的打量,但是他掩饰的很好,眉毛压下,随即站起身来,自己去洗手间里处理。
白银觉得不好意思,这个时候尚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她只是下意识想走进去跟他道歉,帮忙处理。
又是相同的位置,他挺立的身影站在那里。
白银觉得他自带冷意,这下比刚才还拒人于千里之外,外头雨势汹汹,洗手间里可以听见雨声,一定是雨声太大了,她觉得他和她之间隔了一道雨的屏障。
白银往前走两步,问他,“需要我帮忙吗?实在对不起你,韩先生。”
他低嗤一声,即刻侧头看她:“你是谁?怎么会知道我姓韩?”
他看她的眼神带着警惕,逼视,蔑视。半晌听不到她的回应,他纸巾往篮子一丢,踩着雨声走了出去。
她这才想起刚才情急喊了他的姓,难怪他怀疑自己,难怪要一走了之,真是太不小心了!
白银跟出来,发现觥筹交错的宴会中早已经没了他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