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之前就有知青偷偷跑掉的,石泉生同村几个干部找过。只有他有摩托车也只有他会开拖拉机,所以这要外出的事,村里都会来找石泉生。
因为小时候的经历,石泉生秉着能帮就帮,习惯了将事情招揽到身上。
虽然他知道,这知青要走,基本是拦不住的,跑了也很难找回来。
贺学文是比唐青婉更早来下乡的知青,早在唐青婉下乡那年他就和村里大队长侄女陈红梅结了婚,前后生了三个孩子。
因为陈家的关系,贺学文这些年都没下过田,而是得了一个记公分的工作,算是村里的会计。
可以说是最让人羡慕嫉妒的工作,吃喝也不愁,村里人都没想到他会跑。
可现在他的的确确跑了,还带走了家里所有钱财。
“我和青婉刚从县里车站回来,一路上也没有看到他的踪迹,可能早走了。”说是这样说,石泉生肯定得带着村里人再去找一趟。
他本想先送唐青婉和石夏天回家,这些年唐青婉一直住在山上,基本和山下人没什么交流。可唐青婉一脸略有所思地拒绝了,说她和甜甜就在顾婶家等,让他早去早回。
无法,石泉生便转身交代石夏天,让她照顾好妈妈,他很快就回来,然后带着跟过来的一些年轻人离开了。
至于老幼妇孺自然没去,因为石泉生要回到这里来接唐青婉,大家也就没有挪动,在顾婶家等着。
都没闲着,在那同仇敌忾地骂贺学文,骂之前跑掉的知青,连当年的孙如玉都有人提了。
一直在边上没吱声的唐青婉听了孙如玉的名字也是吓了一跳,看石夏天没有任何反应,才放下心,赶紧参与进去将话题扯回贺学文身上。
她刚刚听了不少,贺学文也报名参加高考了,陈红梅一直都知道,因为贺学文说到时候会带陈红梅和孩子去城里,陈红梅便听了他的话瞒着父母,包揽家里家外的活让贺学文啥都不用做,专心在家复习。
陈红梅自然是信他的,哪想贺学文并没有报之前说好的省城内的大学,而是偷偷报了首都的大学,拿到录取通知书后卷走家里的钱财,扔下老婆孩子跑了。
“哭哭哭,就知道哭,当初不让你嫁给他,你死活不听我们的。呸,这些知青都他娘的不是个东西!你倒好,还帮他瞒着,让他去参加高考,你简直是个驴脑子!”
陈二婶是又气又急,嘴里骂骂咧咧的,一点不顾及也是一名知青的唐青婉。
哪怕唐青婉这名知青的男人正忙着带人去帮他们陈家找人。
同这些人也没有什么好生气的,唐青婉当着没听见似得带着石夏天去顾婶家里给孩子弄早饭吃。
而看着唐青婉丝毫不受影响,陈二婶脸色越发难看。
“那女人不是说也跑了吗,怎么还在这里?”
顾婶不是话多的人,昨天石泉生和唐青婉将石夏天带过来,她也没同外人说过,但是她家里几个媳妇都知道,想来是她们传出去了。
“你说青婉啊,她哪跑了?两口子商量好的,之前只是去火车站买票,说是一起去城里。”
“呸,这些个知青就只知道骗人,还不是没把泉生的钱弄到手,等钱到手了,这些狗娘养的都一个德行。
不行,我得同泉生说,让他堤防着这些外地知青。泉生可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小时候没少上我们陈家吃喝,他又没个长辈,全靠我们提点,可不能让他吃亏。”
“就是,那丫头又不是她亲生的,这么多年都没生个孩子,要不是不能生,要不就是早就起了外心。”
“长得那么水灵,又考上大学,我们这穷山沟哪留得住哦。”
“要我说啊,走了也好。你讲可是?”
顾婶小声打断道:“人家的事,不要瞎说。肯定不会跑的,那孩子重情,再说哪里还能找到泉生那样疼媳妇孩子的男人,这人呀要惜福。”
陈二婶倒是真没再开口,黑着脸坐那里,大家只当她想着偷跑的女婿,没心情开口。
不想陈二婶现在想的是别的。
陈家祖祖辈辈住在这山坳里,没解放的时候村长是陈家人,现在大队长也是陈家老大,百十年来这一片陈家的日子是最舒坦的。
陈家人丁兴旺,女儿家都养的娇,想她女儿陈红梅也是千娇百贵养大的,做姑娘时没下过田没做过工,可自嫁给贺学文后,过得是什么日子,家里家外哪样不需要她操持?
不到十年时间,如水似的姑娘深深熬成了如今这副枯槁模样。
听着耳边各种嘀咕,看着刚刚离开长得和娇花一般的唐青婉,再看看瘫坐在地的女儿,陈二婶子脑子里闪过不少念头。
当年那跛子猎人捡到石泉生时,她家红梅也才一岁多一点,刚会走路。也就是说她家红梅和石泉生两人年纪相差无几,要不是有这些害人的知青,红梅说不定就嫁给石泉生了。
十年前,红梅还是十里八乡的一枝花,这村里可没有别的小伙子配得上。
当年贺学文也就脸耐看点,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和石泉生完全没法子比。
十年后看看石泉生过的日子,再看看她女儿红梅,陈二婶子越想越不是滋味,脑子里闪过许多念头。
突然,顾婶家屋后传来孩子的哭声。
陈二婶一听,好像是陈红梅家孩子,她外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