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云流看着宴蓝,总觉得他明明还没喝酒,但语气神态却好像已经醉了。
客厅里只开着氛围灯,窗帘也都拉着,有点昏暗,更有点静谧。
庄云流的视线突然就挪不开了,而且那视线仿佛还有实体,正用力拉着他一点一点地向前。
宴蓝端起提拉米苏递向庄云流。
庄云流一愣,手上诚实地接过来,嘴上却还要逞强,说:“不是没有后悔药么?我还以为我这辈子都吃不上蛋糕了。”
“但今天我心情好。”
庄云流吃了一口,瞥了下宴蓝,看似随意实则将军,问:“为什么心情好?”
宴蓝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垂下眼帘,一下一下地眨眼。
黑色的长睫毛不断扇动,落下细小的阴影。
片刻后,他棋高一着,轻声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庄云流的眼神增添了几分玩味,而后跳过这茬,放下蛋糕爽朗地说:“来,教你喝酒。”
真教起来,庄云流倒挺认真,家里的酒都是他之前收藏或别人送的,每一瓶都轻车熟路,说起品牌、产地、年代、价值、制作工艺、喝法等等毫不含糊。
宴蓝也很认真,一边听一边尝,不过他的确酒量为零,稍微喝了一会儿就不太行了。
头晕、脸烫、舌头发直,他赶紧趁着还算清醒,把盛着红酒的酒杯放在自己身体外侧庄云流看不见的地方,悄悄摸出裤兜里东西投进去——
说明书上说了是可溶的。
他捏着酒杯的高脚轻轻晃动,在忐忑中喝下去,静静地等待效果。
……
十分钟后。
他背靠沙发瘫在地毯上,迟滞的眼皮一扇一扇,浑身无力,视线模糊,心头焦躁。
庄云流的声音仿佛从很远很远的地方飘来——
“宴蓝?不行就别喝了,去睡觉。”
宴蓝的眼睛已经彻底花了,即便庄云流近在咫尺,他看他仍像隔着一层厚厚的纱。
人影晃动,他很想摆脱身体的难受,他必须做些什么。
他只能做些什么。
于是下一秒,正在查看宴蓝状态的庄云流被突然搂住了脖子,带着醉意和甜意的嘴唇毫无章法地凑了上来……
而对宴蓝来说,他觉得自己好像搂着一块石头,但很快,大约就十几秒吧,巨石动了,反过来紧紧搂住他,让他的胸口瞬间窒息。
他无法自控地闭上了眼睛。
……
“我问你,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
磁性的声音贴着耳垂,仿佛恶魔的低语,宴蓝听着自己强烈的心跳,眼前一片黑暗。
他点了点头,艰难地从喉咙深处“嗯”了一声。
抱着他的力量顿时更大了,恶魔又问:“这不是酒后一时冲动,是你早就准备好了的,对吗?”
宴蓝仰面躺着,发际蕴满细密的汗珠,“嗯……是、是我给你下了套。”
“真的吗?”恶魔的语气充满了危险。
宴蓝像被催眠了,含混地说:“……真、真的。”
“好。”再三确认后,恶魔心满意足,笑着说,“那我这就跳进来了。”
……
宴蓝的手从真丝睡袍上滑过,从宽阔的脊背上掠过,从乌黑的微湿的发丝里穿过。
“……你干什么?怎么这么急?我都没这么急呢。”
庄云流的话语里带着笑意,笑意里带着温柔的满足。
“好了好了知道了,宴蓝小朋友,你真让我大开眼界,等着。”
庄云流脱开纠缠,起身去往玄关,从西装内侧口袋里取出盒子,一边往回走一边急不可耐地拆封,然后脚步一顿。
羊绒地毯上,美人美酒,美食美器,都是他的。
他终于失去最后的理智,彻底疯狂了。
……
情人节的夜晚,时间漫长而又短暂。
地毯上的酒瓶倒了好几个,有个酒杯也倒了,酒流出来,缓缓地渗入细密的羊绒。
宴蓝亦早就失去了意识。
……
最后,志得意满的庄云流开始打扫战场,突然发觉手里的东西不对,低头一看,舒缓愉悦的心情如突然崩断的琴弦,浑身瞬间吓出了白毛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