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淳风慢慢睁开眼睛,脸色十分难看,一丝鲜血从嘴角淌了下来,他抬起袖子擦了一把,小小的动作似乎牵的全身都在疼,他咧着嘴唏嘘道:“你养的这个厉煞,果然是厉害啊,老夫看得出来她不好对付,可没想到动起手来,差点搭上老夫半条性命,她为了护小缺姑娘周全,也太拼了。”
李承乾面露痛色,伸出手掌托住落落单薄的后背,度给她许多真气。吴命大听到李淳风的话,惊骇之余又觉不解,脸色十分难看的朝李淳风喊道:“老头子,你抽什么风呢?”
淳伯朝吴命大咧嘴一乐,转过头继续对李承乾说道:“老夫在你昏睡时,将小缺姑娘移到了一个十分妥帖的地方,看你找不找得到喽……”
李承乾低头仔细查看完落落的脸色,确定他度过去的真气能保她当夜无恙,才将落落小心翼翼交给吴命大,他抬起头看向李淳风,平日里总含着几分戏虐浅笑的眸子此刻看不出一点情绪来,他抬掌向李淳风劈过去。
李淳风受伤不轻,行动起来颇为痛苦,索性只仗着这条三寸不烂之舌了,就在掌锋当头而来的瞬间,他有恃无恐的说道:“打死了我,就没人知道小缺姑娘的下落了,老夫这些年大道上的修为马马虎虎,旁门左道却是涉猎了不少,不知公子听没听说过三炷香?”
李承乾闻言脸刷的白了,三炷香他虽从未亲眼见过但却有所耳闻,那是门十分阴毒的巫术,是将活人的一口气牵在其他三人身上,那三个人便是三炷香,香头上那一点火光便是活人那口气,若这三个人全都死了,便是香烛熄灭,活人的那口气也就熄了。
李承乾硬生生收回掌锋,将扑上来的吴命大也挡在了身后。
淳伯从容不迫的说道:“第一炷香是江展,第二炷香是江如,第三炷香是江曾,前两炷香……到这会儿怕是已经燃尽了。”
李承乾一脚踹开牢门向外跑去……
掌灯十分,天空飘起几丝微雨,小缺娘房里漆黑一片,她静静睡在床上,再也听不到外面的风声和雨声了。隔壁房间里的江曾坐在书桌前,定定的看着蜡烛忽明忽灭的火苗出了会儿神,细雨渐渐变得淅淅沥沥,打在窗棂上,显得房内更加清冷。
江曾收回黏在细小火焰上的目光,从抽屉里拿出一副卷轴,慢慢摊开在桌面上。
兰亭序挺秀双逸的字迹跃然纸上。
江曾的目光直直的落在扑面而来的字迹上,温和平静的面孔渐渐现出几分偏执之色,瞳孔在烛光下微微收缩,慢慢笼上一层猩红的颜色。
那些字在他眼中先是慢慢变得模糊,越看越像是一团团滴在纸上晕染开的浓墨,接着那墨迹慢慢又变得清晰,最后幻化成一张张五官各异神态万千的面孔,齐齐朝他绽开千篇一律的诡异笑容,而后那些面孔又突然像是被狂风横扫而过满纸纷飞,最后汇成一张异常英俊的面孔。画中的人虽然光着头但依旧风姿绰约,几乎可以和在江府作客的这位石公子媲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