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过三十有八,哪里老了?
她冷笑着道:“是无旧交,只不过是见侧妃还能如此心安理得地出门饮宴,可怜我那侄女,挨了那一巴掌,现在还不敢见人呢。”
盛纾“哎呀”了声,故作惊讶地道:“许姑娘脸皮竟然那么薄?那日她当着众人的面说那番话,我还当她脸皮厚如城墙呢。”
“你!”
许氏是真的怒了。
她睇了眼盛纾,暗骂了声“狐媚”。
“打了人还能如此理直气壮,侧妃倒是真让人刮目相看啊。”
许氏哼了声,朗声说道。
旁人本就注意着盛纾这边,许氏的嗓门儿一大,周围的人更是光明正大地看向她们。
盛纾扯了扯嘴角,许氏这是存心引人注意,想给她戴顶目中无人、侍宠蛮横的帽子呢。
真当她是面团儿捏的不成?
这大庭广众的,盛纾可不想像个泼妇似的和许氏争吵。
她偏头抚了抚鬓发,冲佩兰使了个眼色。
佩兰会意,自盛纾身后往前走了两步,先是环顾了众人一周,而后大声说道:“老夫人只知令侄女挨了打,却不知其中缘由。许姑娘那日在太子殿下和永安公主面前大放厥词,言其与淮阳侯乃是青梅竹马、情谊深厚,淮阳侯先前娶永安公主,不过是奉旨罢了,并非真心。字字句句,都是诛心之言啊。”
佩兰一席话说完,盛纾忍不住给她竖起了大拇指。
条理清晰、切中要害,言辞中还特别愤慨,感情颇为到位。
许氏脸色泛白,她只知道是因着盛纾的话,慕容澈才下令打许璎的,还真的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出。
她咬了咬牙,最后憋出一句:“胡言乱语!璎儿绝不可能说这种话。”
盛纾挑挑眉,“那日在场的人不少,老夫人若不信,大可去求证。”
盛纾话音刚落,一旁的陆玉暖就缩了缩脖子。
那日许璎虽然没说陆琮对永安公主并非真心一类的话,可她那话好像确实是这个意思。
陆玉暖是一心向着许璎的,因许璎挨打,她本来还对盛纾心生不满,可如今看来,许璎的话确实有些不妥。
许氏瞥了眼陆玉暖,瞧她那神情,便知佩兰所言非虚。
许氏气势汹汹而来,却落了个没脸。
有那等和许氏不对付的命妇便扬声道:“太夫人有心思在这里兴师问罪,还不如早些回去管束管束令侄女,省得往后她再说出什么惊人之语。”
许氏脸色铁青,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辩解,一口气憋在心中,上不去下不来的。
偏偏盛纾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听了那命妇的话,便夸张地捂着嘴,诧异地道:“原来老夫人是来兴师问罪的?”
许氏一噎,讪讪地道:“不是。”
盛纾把玩着手腕上的新镯子,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暗含警告地道:“抛开永安公主乃先后嫡出不说,公主殿下本就出众,想要求娶的不知凡几,怎么到了许姑娘嘴里,淮阳侯就是勉为其难了?”
许氏懂了盛纾的意思。
她要让自己给个说法了。
许氏暗自掐了掐掌心,口不对心地道:“侧妃说得是,公主殿下身份尊贵、淑慎柔嘉,能下嫁陆氏,是陆氏的荣光。吾儿娶公主,也绝非仅仅是遵从旨意,乃是真心求娶。没能留住公主,是吾儿和淮阳侯府之过。”
娶了皇帝唯一的嫡公主,确实是无上的荣光。陆琮和慕容漾刚成亲那阵,许氏出门腰板儿都硬气了许多。
她早年丧夫,一个人把陆琮和陆玉暖拉扯大,吃了不少苦,也受到了不少冷眼。
但自从慕容漾下嫁陆家,出门赴宴,旁人都只有奉承她的份儿。
可渐渐的,许氏便不大高兴了。
慕容漾的公主架子大,娶她简直和娶了个祖宗回来供着没两样。
淑慎柔嘉?
这四个字和慕容漾压根就不沾边儿。
许氏说的是违心之言,但盛纾听了,心里终于舒坦了。
那日许璎说那些话时,有不少贵女都听到了。
她们不明真相,恐怕真会私下揣测慕容漾是不是仗着公主的身份拆散了陆琮和许璎。
今日许氏闹了这么一出,盛纾索性借她的口,在众人面前澄清一番。
盛纾之所以做这些,也是因为当日赵嘉惠几次为难她,慕容漾或多或少都维护了她。
这举手之劳,算是对慕容漾的回报吧。
许氏闹了个没脸,带着陆玉暖悻悻离开了。
盛纾舒了口气,正欲坐下,又见盛蕴珠兴高采烈而来。
方才被许氏闹得有些堵心,这会儿见了盛蕴珠,盛纾心中郁结尽数消散。
“盛姐姐,你到多久啦?”
“刚到一会儿。”
盛蕴珠遂拉着她的手,带着她往来时的方向走。
“我祖母今日也来啦,我带盛姐姐去见祖母。”
盛纾失笑。
盛蕴珠这完全是小孩子心性,喜欢谁,就恨不得让身边的人都认识认识。
一刻也等不得。
她跟着盛蕴珠走了没多久,便与一精神矍铄的老夫人遇上。
那老夫人慈眉善目、观之可亲,与先前的许氏截然相反。
盛纾一见她,便对她生出了亲近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