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别乱动,搭着我,自己能站起来吗?”许知行拧着眉看她。
方岑使了把劲儿,“疼……”
“唉……”一道短叹。
而后,她背上有只手伸过来,两腿被他拥着,刻意避开受伤的左小腿,因为方岑太瘦,许知行大手掌着的地方又恰好在她的大腿上部,不经意间他的手指便贴在了离隐私部位很近的地方……
方岑脸倏地一热,瞄了一眼许知行,他却恍若未察,一心都在如何稳当地抱她下楼上面。方岑咬着唇,到底没好意思提醒他,也就假装自己也没察觉了。
急诊室的老主任过去也带过方岑,见到许知行堂而皇之地抱着她进门,脸上闪过一丝讶然。
方岑羞涩得不行,没敢同老师打照面,任凭许知行将她放在治疗床上,老主任是见过世面的,这两个人暗度陈仓,他心里很快就有了数,却不点破。
掀起裤腿时,蹭破的皮肤贴着布料被撕开,方岑疼得倒吸了口凉气,手指猛一下抓紧床单,许知行在她身后也骤然拧紧双眉,老主任瞧见这幕,本来就好开玩笑的毛病又犯了,笑呵呵揶揄他,“许知行,这又不是伤在你身上,你紧张个什么劲儿啊?”
许知行没理会他,屏气凝神看着他夹起弯盘里的棉球,伸手挡在了方岑眼前,语气有些急切,“季叔,你下手轻点儿。”
“呵……”主任一时语塞,笑了两声才无奈说,“行,我轻点儿。”
处理完伤口,方岑被小护士搀扶着去上洗手间,许知行靠在值班室的躺椅上等她。
主任忙里偷闲不忘回来调侃他。他绕着他的身旁转了几圈,就差没把苟且两个字说出来。
指了指许知行,一脸痛心疾首的样子,“怎么说我也是看着你长大的,我跟你爸妈关系多好不用重复了吧,你看看你现在,谈了女朋友也不知会我一声,怎么着,要不是今天我值班,还想藏着掖着到什么时候啊?”
这个许知行尊称为季叔的老主任是他父母多年的老友,为人特别开明,年过五十一如既往精神矍铄,性子乐天通达不拘小节,很能跟年轻人混在一起,平常小打小闹也是家常便饭,许知行一度觉得,若是《射雕英雄传》的故事真实存在,那么季叔,一定是老顽童周伯通的关门弟子。
他眉也没抬,淡淡道,“我爸妈那边也没透露,这么算起来,你知道的不算晚。”
“啊?噢……这还差不多。”
“但你可得守着,不许在我家说半个字。”
“为什么啊?”季叔不大明白,许皓海夫妻俩为了他的婚姻大事这几年可没少忙活,好不容易算一只脚落地了,这是好事啊,怎么就非得缄口不提。
“她……”许知行有点烦躁,抄起桌上季叔喝过的水杯猛灌了口水,绕是小时候他有任何迷茫的事总是第一个想到与季叔诉苦,他也不似寻常长辈刻板守旧,给他指点迷津的法子也是剑走偏锋颇有奇效,可同方岑的事,许知行还是不知如何说起,他闷闷地舌头拱了拱牙尖,“有点麻烦,总之你就当没今天这事。”
季叔听他这么说,好奇心一下被勾起来,抿了抿唇想了会儿,神色淡了半分说,“怎么?这小姑娘结了婚的,你插足了人家家庭不成?”
许知行一口水差点没忍不住喷出来,听他冷不丁冒出这句话,似笑非笑问,“合着我是魅力四射还是道德败坏啊?”
季叔心里踏实不少,可一想到两个人过去的关系,有些没滋没味的,嘴上还是没放过他,冷哼一声,“呵呵,你不是,你是有辱师德。方岑算是你半个学生吧,你拐了自己学生,怎么着也不够光彩吧?……噢,对了,我说方岑怎么本科毕业也能进市医,难不成是你给她开的后门?”
“你也说了只是半个学生,我是医生,考的是行医执照不是教师资格证。”
许知行坦然,任季叔审视般的眼神在自己身上扫了几个来回,不疾不徐说,“当初她来实习,我顾虑她还没毕业的身份,怕对她产生影响,这事权当是个心结藏着,后来她毕业没找着合适工作,我承认我是存了私心找人事部给她一个面试机会的,可考试成绩是公开的,是她自己努力,我没做任何暗箱操作的事。”
“你啊你……”季叔绷着脸,“你们俩这儿……谁先主动的?”
“我开的口,她没那份心思。”许知行无奈暗叹一声,“她规培正好分在罗主任组里,我铁了心要追她,明里暗里暗示过很多次,她没表示,年初一我心下一横就去找她说开了。”
“那科里同事知会过了吗?”
“她脸皮薄,没让。”
季叔长吁短叹又是好一会儿,心里是为他高兴的,可碍于两个人之间横在其中有些不尴不尬的师生关系,哦不,确切来说是上下级关系,总免不了要让人背地里议论几句,季叔是拿许知行当半个儿子看待的,他是护崽的人,高兴的同时又甚有头疼。
门口有几声不轻不重的脚步声传来,小护士尽心竭力,提醒方岑不要自己用力,把重心倾在她身上就好。
方岑细声道了几句感谢。
许知行一改方才凝重的神情,直起身,对季叔笑了笑,“这事先这样,我先带她回宿舍,您就放宽心,我有分寸。”
“分寸?你想干什么啊?我告诉你啊许知行,方岑过去好歹也是我学生,她可没什么花花肠子,你不许误人子弟啊!”
季叔这话说的隐晦,却也意有所指,许知行听出来了,拿眼瞅他,故意有些轻佻道,“季叔,小年轻干柴烈火,您想怎么管啊?”
“龌龊思想。”
“哈哈哈。”许知行耸耸肩,不置可否,抖抖身上烦闷的气压,朝身后的季叔摇了摇手,“走了,改天有时间带她和您好好吃顿饭”
“可别爽约,我记下了。”季叔笑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