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传来一声轻笑,然后脑袋后面的大手挪了挪,一下一下轻拍在叶祺后脑勺上。
“路修禾?”
对方的态度和脑后温柔的触感太出乎意料,叶祺一时忘了挣扎和骂人,呆愣愣地停了下来。
路修禾仍旧用按着叶祺的手轻拍安抚,另一只手把几张x光片和彩色照片递给陈桦。
转而对病床旁手忙脚乱把赵镇青扶回去的几个人道:“我有法医学的硕士双学位,可以负责的告诉你们,患者大腿上的创口呈竖直状,下深上浅,结合凶器菜刀的形态,可以判断,刀是自下而上挥砍。”
怀里的小孩已经不再挣扎,看起来已经冷静下来,只有不断喘着的粗气向众人展示着他的气愤。
路修禾又拍了两下,松开叶祺,将他拉到身后,继续道:“以叶祺的身高,根本砍不出这样的角度。”
“你说什么?”赵老太太满脸狐疑,凑过来要看。
却被跑过来的孙子拉住了裤腿。
赵小宝先是恶狠狠地剜了一眼叶祺,然后拿出坐到地上哇哇大哭:“奶奶我要走!奶奶走!”
“你等会儿,”这回动手的是姨姥,她把赵小宝拎起来扔回沙发,然后把手里的图片递给赵镇青他妈,怕她看不懂,还指了一下:“很直观,你自己看。”
几张图片在几人手里传阅了一圈,最后病房里安安静静,没有一个人说话。
只剩赵小宝的抽泣声和叶祺带着怒火的喘息声。
伤口正如路修禾所说,以叶祺的身高根本没法砍到,而符合自下往上砍的身高,在场只有一个人。
姨姥脸色青黑,扒拉开赵老太太,将默默坐回床上的赵镇青揪着领子拽起来:“还装什么呢,多大一个伤你能躺一周。”
“你给我讲清楚。”她将沉默的赵镇青甩开:“我也要问你这个问题,为什么现在才说不是叶祺砍的你,叶岚把他赶走的时候为什么不说!”
这回,被孤立着站在人群中心的变成了赵镇青。
“怎么可能……”赵老太太不住地摇头,满脸的不可置信:“小宝才七岁,怎么可能砍他爸爸?”
“七岁不小了,”陈桦道:“路修禾三岁就能打遍幼儿园了。”
“怎,怎么会这样……叶岚喃喃着:“怎么可能是小宝,不是叶祺吗?他是不是打架的时候坐在地上砍的?”
叶祺呆愣地站着,听到这里感觉有点好笑,但又怎么都笑不出来,只是一点点挪蹭着往前,紧紧靠上路修禾的后背。
此刻屋子里的人他都不想接触,好像只有贴着路修禾才能获得些许的安全感。
路修禾僵硬了一瞬,但很快便放松下来,微微将身体后倾,好让叶祺靠得更舒服一点。
同时,拿出了一个u盘。
赵老太太表情有点心虚,声音也没有了几分钟前的强势,抬头问路修禾:“这是什么?”
路修禾:“我有一个朋友在某手是管理高层,我托他找了叶祺当时的直播录像。”
叶祺听到这里,心头不禁一紧,从路修禾的背后探头,去看姨姥的表情。
见她不算惊讶,也不像生气,悄悄松了一口气。
然后偷偷抬手,在路修禾腰上捏了一把。
可惜对方没有赘肉,他使劲捏,也只是让两根手指在上面剐蹭一下。
路修禾似乎已经预料到他会使坏,感觉不到一样没什么反应,问几人:“你们要看吗?”
“还是算了吧,”赵镇青已经没有之前跟叶祺讲道理时的镇定,看向叶岚和母亲的方向。
赵老太太迟疑:“那要不……”
“看。”叶岚拉着舅妈的胳膊,声音虚弱:“我要看。”
大舅和舅妈的表情也很不好,之前他他们觉得是叶祺做的,面对赵老太太的质疑逼问,一直有些心虚,而今知道不是叶祺,便也不再想着大事化小。
“必须要看。”大舅道:“我倒是想知道我外甥为什么要替人顶罪。”
路修禾没有立刻行动,他先是转身,将手放在叶祺头上,安抚地揉了揉。
然后牵住他的手,把他拉到母亲身边,见少年又被陈桦护进怀里,移步去把u盘插到了病房的电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