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蕊仍挣扎道:“世人皆知,浩气盟与长歌门因谢君之故,同气连枝,一同谋划刺杀公主也并非是不可能之事。”
谢轩笑道:“很有道理,不过我有三点不明。一者,刺杀公主若是由王子璇谋划,主事之人怎么会是浩气盟的薛岳,难道长歌门当真无人可用了吗?二者,你可知长安广陵相隔多远,便是一日走上百里,也要二十日才能到达,实际上,薛岳早在一月之前,便已自广陵动身,前往长安,有官验过所为证,而陛下赐婚却是在七日之前,难道我等皆会未卜先知不成?三者,薛岳乃是浩气盟中人,若是真的主持此事,我与逸之必定知晓,纵是子璇一时糊涂,你认为我二人会由着她胡来吗?”
清蕊浑身颤抖,嘴唇哆嗦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玄宗站起身来,厉声道:“够了,你这个背主恶奴,这两个畜生到底许了你什么好处,竟让你作出这等人神共愤之事?”
清蕊此时精神已全面崩溃,万般情绪涌上心头,悔不当初,抽泣道:“是寿王,寿王答应事成之后,会娶我过府,我一时鬼迷心窍,这才应承下来,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玄宗闻言,冷哼一声,一脚将李瑁踹翻在地:“好畜生,你倒是舍得下本,还不从实道来。”
李瑁爬起身子,涩声道:“儿臣自幼与二十八妹一起长大,素来交好,谢小贼不愿娶她便也罢了,还翻出陈年旧事,羞辱与她。儿臣虽然不成器,但是怎容他一介白衣如此侮辱胞妹,定要他也付出代价。”
此话一出,玄宗反而是对他另眼相看,气也消了大半,他本身就对手足极好,自然也希望自己的儿女和和气气,相亲相爱。
不过,他自己的气虽消了,但是却仍要给谢轩几人一个交代,不可能就这么算了,否则如何堵天下人的悠悠之口?
想了半天,他也只能将二人先废为庶人,令仍居旧府,等过上个一两年,风声过去了,再为二人恢复名爵,也算是给二人留下一个教训。
念及于此,玄宗开口骂道:“两个畜生,真是死不足惜,高力士。”
“臣在!”
“传朕口谕,令中书省拟诏,新平公主与寿王愚心不悛,凶德弥著,伤败典礼,惊骇视听,废二人为庶人,令居旧府反省,无朕敕令,不得出府门半步。”
“臣遵命!”
不想高力士刚刚走出数步,谢轩就阻止道:“大将军,且慢。”
玄宗见状,顿时心生不满,心道,他二人的确有错,但我已将二人废为庶人,责罚不可谓不重,你还不满意,难道还要我将二人处斩吗?
“幼安还不满意?”玄宗沉声说道。
但是,任是谁都听出他话语之间的不满来。
谢轩跪伏在地:“臣岂敢有丝毫不满?只是臣还有要事上禀。”
玄宗淡淡道:“你说。”
“臣不敢说。”
玄宗顿时被勾起了兴趣:“幼安但说无妨,无论说了什么,朕都恕你无罪。”
“谢陛下。”顿了一顿,谢轩开口道,“陛下可知臣何以得知裴竑死于毒杀?”
玄宗淡淡道:“朕虽在宫苑之中,却也知道长歌门消息打探的能力,天下无匹,幼安好福气啊!”
闻听此言,谢轩心底顿时一声叹息,新平公主的话,玄宗到底还是听了进去,否则绝不会说出此语。
“陛下错了,并非是长歌门。”
“那必然就是逸之了。”
“亦不是。”
玄宗顿时诧异道:“幼安至京师不过半年之久,除却长歌门和浩气盟之外,还有其他的消息来路?”
“告诉臣此事的乃是新平公主府的护卫,裴竑旧人裴航。”
新平公主闻言,浑身顿时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她明白谢轩说谎了,裴航绝不可能知道此事。同时,她也意识到一个天大的阴谋,正降临在她的头上。
玄宗察觉到新平公主异样的状态:“可有此人?”
“确。。确有此人,乃是裴竑原本的护卫。”
玄宗看向谢轩:“到底怎么回事?”
谢轩道:“臣虽愚钝,却也不是短视浅见之辈,原本如果只因拒婚,即使是得知了裴竑死于毒杀一事,臣多半也会假做不知。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臣根本没有必要为一个毫无交情的死人赌上自己的前程。”
玄宗那久已沉寂的政治敏感,陡然间觉醒了,他本能地感觉到此事绝不简单:“既如此,幼安为何又要将此消息散布出去?”
“因为裴航还交给了臣一份名单!”
闻听此言,寿王李瑁的脸色也变了。
玄宗这一生,自武周时期开始,历经三朝,始终生活在政治斗争的漩涡之中,历经风雨,险死还生,才登上了九五至尊的宝座。一旦觉醒,这世间恐怕再没有第二人的政治敏感度能够与之相比。
“名单在哪?拿给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