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老三!”茶肆外女人的惊天怒吼穿云裂石,整个茶肆似乎都震了震。
正打算细讲的嗦面大汉被这一声吓得一个激灵,还不等他回头,先前那一声的主人已经三两步走到几人桌前。
“媳,媳妇儿,你怎么来了?”
“哼,好你个许老三!在家就说不饿,感情是在外边儿吃饱了!是嫌弃我做饭不好吃?”那女人生的并不出众,这横眉冷眼的样子,还有些凶恶。
桌上其他人眼观鼻鼻观心,没人敢出来搭腔,这许老三的婆娘是个属炮仗的,一点就着,谁吃多了上杆子找骂。
不过也有例外的,许老三听到女人这样说,急忙解释,“不是,媳妇儿,你听我说,不是我要来的,是他们几个……”
他伸手指过去,才发现那几个胆小的,见东窗事发,全低头嗦面,半点没有先前听闲话那兴致盎然的架势。
许老三瞪直了眼,也只能在心里暗自啐上一口,他要是再被一碟花生米骗过来,他就是东街口的大黄狗!
只可惜,他这迟来的后悔并没有救他于水火,女人见他支支吾吾,心里的火气又旺了些。她直接上手拧住了许老三的耳朵,骂骂咧咧将人直接扯走。
余下几人等那动静彻底走远,才敢将脑袋抬起,该吃面吃面,该喝茶喝茶,却再也没人谈论起先前那只说了一半的闲话。
这般安静了一会儿,那张矮几便只剩下几个剩着零星汤底的空碗和一碟子吃空了的花生米。
茶肆靠街,到也算不上安静,宋祁将手上的半盏残茶喝完,才从茶肆离开。
说来到也巧了,这临济城他并不熟悉,七拐八绕之后,倒是入了死巷。
巷尾那户隐约传出几声低语的教训,那声音,宋祁听着有些耳熟,仔细辨了辨才想起是在哪里听过。
“……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怎么就不长记性?!神威镖局的小公子是你我这等身份可以闲话的吗?”
“是是是!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我就是一时嘴快,才……”
“嘴快?我看你是嘴馋才对?花生米上哪里吃不好?非得靠说这个去换?我平日里是短了你吃还是短了你喝?”
“我真知道错了!你别生气!我真的……嗐!你别哭啊!我没说!我什么都没说!我只是说了小公子有毛病……”
女人带着哭腔的话语听得不太真切,宋祁正打算转身出巷,就听到一个清脆的巴掌声,接着是男人带着悔意的认错,“没毛病!小公子什么毛病也没有!我知道夫人有恩于你……”
宋祁走出了死巷,男人口中那个小公子倒是让他产生了几分兴味。
到底是什么毛病,竟然让深巷里的人如此讳莫如深。
这样想着,宋祁脚下不自觉的换了个方向。
“城北白虎,克父克母,城北白虎,三岁弑母……”
宋祁刚到城北,就听见几个孩童围在一户人家的墙根边儿背一首童谣。
按理说几个孩子唱童谣不该引起宋祁的注意,但几个孩子反复吟唱的内容,听上去却颇为怪异。
还不等他上去问一问,就见边上冲出来几个妇人,人手一个,将那群孩子拆散。
那几个妇人一把将孩子抱起再顺手将嘴捂住,嘴上还不停地念叨着“童言无忌”。
待人都走完了,宋祁才抬起头,那户高宅的院墙上坐着一个约莫六七岁的孩童。
粉妆玉砌的长相,颊边各裹着一层细嫩的软肉,宋祁用眼睛掂量了两眼,心里蠢蠢欲动。
那孩童见宋祁看向他,也不说话,只用一对像猫儿一般圆大的琥珀色眸子静静地看着他。
“你下不来?”宋祁好心询问。
他话音刚落,那孩童如讥似讽的看了他一眼,接着翻身消失在了墙头。
啧——
气性儿还挺大,宋祁有些好笑,自己没事跟个小孩儿计较什么。
他又看了眼空荡的院墙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