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玲没走远,她觉得时间差不多燕苍梧该回来了,沿着燕苍梧留下来的车辙走了几百米,想提前堵到他,跟他知会一声他弟弟回来了。
果然,没多久,燕苍梧就骑马赶着牛车回来了,只不过出乎白玲预料的是,他从山坡的另一个方向过来,赶着两头牛跑的飞快,看都没看她一眼。
这会儿她和燕苍梧,以及帐篷之间形成了一个大三角形,白玲又不敢喊他,怕让帐篷里的燕桑榆听见多想。
她拔腿想要追上去,但就像是做那个经典的小学数学题,她步行往A地燕苍梧的位置运动,燕苍梧骑马以远超她的时速向B地帐篷移动。
这能追得上才见鬼了。
燕桑榆听着外面传来的车轮声和马蹄声,猛地从毯子上站了起来,本能拔腿就想跑。
但想着自己答应过白玲要等到她回来,他迈出去的腿又收了回来,犹豫片刻,又剥了一颗水果糖含在口中这才横下一条心来。
不就是等到她回来吗?
等就等,没什么大不了的。
燕苍梧单手拎着一桶水掀开帘子,一眼看见燕桑榆直挺挺的就这么站在墙边,他动作一僵。
片刻后,他强作若无其事一般的拎着水桶走进来倒进了缸里,余光却忍不住往那道小小的身影上落,“你今天怎么回来了?”
燕桑榆撇了撇嘴,“我想去哪就去哪,想回来就回来,你管不着我。”
燕苍梧从他的声音里敏锐的察觉到他嘴里含着东西,说话时不止声音有些含糊和支吾不清,就连嘴里也在动来动去。
他眼底划过失望,面色微沉,强压着火气问道:“你在吃什么东西?”
燕桑榆笑嘻嘻的,“糖。可好吃了。酸酸甜甜的。”
燕苍梧大步逼近他,“你偷自家的也就算了,现在还跑回家里偷别人的东西!”
燕桑榆一听燕苍梧这话,他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一样跳了起来,红着眼睛,梗着脖子辩解,“我没有偷东西!是知青自己给的!”
燕苍梧一巴掌打了下去,声音也不由得高了起来,“说谎!偷,偷,偷,你就会偷。我教了你多少遍不问自取是偷!”
燕桑榆被打了一巴掌也不再为自己辩解了,他双手抱着他的手就是恶狠狠的一口咬下去。
白玲气喘吁吁的跑回帐篷,掀开帘子看到的就是这么个场景。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兄弟两个竟然箭弩拔张的打在了一起。
她怔了一下,赶忙上前拉开燕苍梧,“别打了别打了。”
没料到她这边刚拉开燕苍梧,那边燕桑榆红着眼睛一头冲出了帐篷。
白玲转身要去追,“诶,别跑啊。”
燕苍梧却攥住了她的手腕拉住了她,大声吼道:“让他跑。有本事再也别回来!”
帐篷外燕桑榆听到这声吼,一直在眼睛里打转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掉了下来,他咬着牙拼尽全力脚下跑得更快,头也不回的消失在了山坡上。
燕苍梧气得不轻,白玲也有些生气,她挣开他的手,“你干嘛打孩子?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孩子才这么小,有错也可以慢慢教。这么放他在外面跑着不管也太不负责任了。”
她最讨厌的就是那种不管三七二十一只会靠巴掌和棍棒管教孩子的家长,燕桑榆年纪还那么小,饿的瘦巴巴的。
他这个做哥哥的居然忍心下得去手。
燕苍梧沉着眉眼盯着她,棱角分明的轮廓让人感觉凶巴巴的。
白玲心里打了个突。
他的脸色仍不太好看,伸手从兜里掏出旧旧的毛票,“这孩子天天在外面跑不学好。他拿了你的糖,我替他向你道歉,这是我做哥哥的失责没有把他教好。这是买糖的钱。”
白玲推开他的钱,“什么偷糖?糖是我给他的。”
燕苍梧一怔,看得出来他相当惊讶。
白玲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一块落下的糖纸,“他帮了我一个小忙,糖是我给他的谢礼。他没有偷东西。这事他没有跟你说吗?”
燕苍梧低眸看着少女手中那张色彩鲜艳的糖纸,捏着糖纸的手指白皙柔软,整只手都很漂亮,袖子露出的一截腕子细得好像一用力就能折断。
他抿了抿唇,声音低了下去,“水果糖这么精贵的东西,哪有人会给别人家的孩子吃。”
白玲,“所以他说了,你不信,还打了他?燕大哥不是我说你,你这一次太过分了。”
燕苍梧沉默着不说话了。
白玲的语气缓和下来,她轻声对杨苍梧劝道:“小孩子也是有自尊心的,下一次他回来,你最好还是跟他道个歉。兄弟之间好好讲开,没什么解不开的结。”
燕苍梧转过身,硬邦邦的扔下一句,“这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白玲被这一句话堵得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