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滚滚,天愈发的暗了。
我向夏油道别,便向山跑去。
山中的道路只有一条用石块铺成的小道。
只能够一阶一阶地往上走,但这时一声雷响,雨落了下来,道路变得泥泞。
头发被雨水打湿,紧紧贴在脸上,让我觉得有些不适,我抬起手,将额前的头发往旁边拨弄,避免视线被遮挡。
水流从高处冲下,浸湿了我的鞋子。
这场大雨来得古怪,这从高处冲下的水流说是雨水积累的,也过于勉强。
我向小镇望去,却发现眼前尽是一片迷雾。
我回想清水老师对咒灵的介绍。
此刻古怪的雨水与雾气,还有骤然迸发出的咒灵气息,不会错的,这是生得领域,——这是一只特级咒灵!
而且从这气息可以看出,这只特级咒灵很早就存在了,但是先前来探查的人员居然只探查到了一级咒灵的咒力残秽。
气到极点,我反而忍不出笑了。
那群人恐怕就只是查看了庄司宅,其他地方去都没有去。
因为过于生气,我甚至听到了轰鸣声,头也有些昏。
我揉了揉额头,不再去想这些让人生气的事情,转而打量这个生得领域。
这个生得领域有些奇怪,不像是将我拉到领域之内,更像是领域投现到现实之中。
我踩了踩被水流冲下来的泥土,隔着鞋子我都能感觉到泥泞感。
有一种感觉,只要到山上的神社一切都会水落石出。
但是——
我垂头看向自己的手,因为不明原因而颤抖着,呼吸也有些不顺。
攥紧拳头,我抬起脚——没有成功,我的身体本能拒绝前往山顶,闭目吸气,我将所有的情绪压下,再次睁眼时,我猛地抬脚踩上石梯,向着山顶走去,义无反顾。
随着离山顶的距离不断缩短,身边的迷雾也越来越浓。
等眼中出现了一抹模糊的红时,迷雾已经彻底遮挡了我的视线,我只能看见脚下的路。
不知过了多久。
我终于到达了山顶,而就在我踏过鸟居时,迷雾忽然全部散去,神社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看到注连绳下挂着一个白色小人偶,人偶身上沾着血还贴着一张纸条,我走过去抬起手试图去碰触,但指尖刚触及人偶,眼前的视线骤然扭曲,身体传来下坠感,仅是眨眼间,我便到了另一个地方。
这里昏暗不见光,带着浓重的血气和腥臭到让我想吐的咒灵气息,很明显这里才是真正的生得领域。
先前的景象,应该是生得领域对现实产生的影响。
我抬眸看向咒灵,咒灵怀中的是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女孩,咒灵似人的双手动作轻柔地环抱着孩子——然而这只是假象。
孩子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嘴唇也发白着,双目紧闭。
这孩子应该就是被带走的庄司琉杏了。
我唤出石中剑,那咒灵便将手指放在庄司琉杏的脖子上,尖长的指甲轻轻划过那细嫩的皮肤,便出现一道血痕。
这咒灵是在威胁我。
这番景象可谓不陌生,就在数天前——也就是我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那咒灵也是这般用乙骨威胁。
我呼出一口气,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
将石中剑出鞘,剑鞘则化为光点散去,握紧剑柄盯着咒灵。
我忽然感觉到水汽扑面而来。
脚下的土地也变得松软,我的脚一点点往下陷。
我忽然想起生得领域的攻击有必中的效果。
呼吸变得困难,有水汽顺着我的鼻腔进入身体。
我屏住呼吸,向上方挥剑,魔力从剑身散发。
清水老师曾经说过,领域只能由领域去破坏,但我没有咒力,自然也没有领域,只能用魔力尝试。
幸运的是,虽然领域没有被我破坏,但是整个领域忽然动荡了几下,也正因这几下,水汽忽然消失,脚下的土地也变得坚硬。
“咳咳。”我将水咳出,大力地呼吸着。
肺部仍有些疼痛,但不碍事。我重新将剑对着咒灵。
似乎是没想到我的攻击能起作用,咒灵可怖的、像是树木的脸闪过恐惧。
我死死盯着咒灵,双手握紧剑柄。
特级咒灵与那日的咒灵不同,更强也更加危险,也更加有智慧。
——但这也是机会,正因为有智慧,才会踌躇,才会更加惧怕死亡。
我的速度必须更快,我的攻势必须更强,让咒灵下意识的防御从而将手从庄司琉杏的脖子上移开。
我盯着咒灵的脖子,向它冲去。
树木从两边长出,地上冒出了尖刺,但我无暇用石中剑将其摧毁,只是将步伐迈得更大一些,用身躯将阻拦的树枝撞毁。
我将大半的力量都加注在这一剑上。
但就在我挥剑之时,可怕的重力突然压在我的身上,斩击的动作被打断,石中剑几乎要脱手而出,我死死握着。
“呜……”
重力还在加大,我仿佛听到了骨骼的悲鸣,膝盖一点点曲下,握剑的手也一点点垂下,耳边响起了各种声音,有鸟鸣、有涓涓水流声、也有风声雨声,我忽然知道了我在与什么对战,——是这座山!
重力大到我无法承受,我转而单膝跪地,将石中剑插入土地中,地板塌陷,我和咒灵一同往下掉落,我趁机抱住庄司琉杏,这时我看到了咒灵忽然露出一个笑,我下意识想要将庄司琉杏丢出但理智又让我死死护着庄司琉杏,来不及多想我一脚踩在咒灵身上,借力回到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