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向竹甚至听得到时亦苇轻柔的呼吸声。
小夜灯晦暗的光线描摹着时亦苇侧脸的线条,柔和又流畅。
睫毛垂着,斜照过来的光亮让睫毛留下一小片阴影,让她的五官更显得立体。
真好看。
苏向竹这么想着。
时亦苇又动了动,似乎想确认握着的手是不是还在。
许是因为还睡着,动作没什么力气,柔弱无骨似的,手掌又蹭了蹭苏向竹的手腕。
触感微痒,还带着一点儿掌心的潮热。
苏向竹却并不是很想把手抽回来了。
头发上的水珠落下来,砸到肩膀上,带起一片冰凉的触感。
苏向竹回过神来,迅速抽回手,慌慌张张地站起来后退半步。
像是做了什么坏事,害怕被人发现。
*
次日醒来的时候,仍是没有看到苏向竹的身影。
检查了一下闹钟的时间,明明还是和昨天一样,比之前提前了半个小时。
可苏向竹的床铺整整齐齐,宿舍里空空荡荡,只有空气里残留的微弱信息素明白无误地告诉她。
苏向竹昨夜回来过,可又在她醒来之前就离开了。
时亦苇身上的酸痛又复发了。
不仅仅是复发,好像还更严重了。
洗漱的时候,连维持抬着手臂刷牙的动作都会带起一片疼来。
昨天和苏向竹独处时那片刻的舒适昙花一现。
一夜过去,舒适感如半枯的花瓣凋零一地。
被抑制贴包裹着的腺体格外难受,憋闷着,叫嚣着,让她顺从于Omega的天性。
让她取下这阻隔住Alpha信息素的东西,尽情靠近竹香气息的来源。
时亦苇把冷水扑在脸上。
水温并不是很凉,却还是让她打了个激灵。
总算从睡梦中清醒过来,长长呼出一口气,抬手摸了摸伪装抑制贴。
抑制贴表面细微的粗糙触感提醒着她,她现在的处境。
她是个伪装的Beta,一旦身份暴露,学籍必定不保。
白天的训练漫长又难熬。
哪怕只是一上午,时亦苇总觉得像是过了好几个世纪。
阮安不止一次担忧地问她:“你是不是生病了?脸色好难看,你……”
“我没事。”时亦苇总会在这个时候打断她,免得她又提起去医务室的话。
几次之后,阮安看向她总是欲言又止。
时亦苇无力探究阮安想说什么,所有的精力都用里拼命跟上训练进度。
吃过饭回到宿舍,推开门,里面仍旧和她早上离开时一样空荡荡的。
觉得有些别扭,在宿舍里走动了几步,又十分无趣,干脆上床午休。
用力嗅了嗅,宿舍里什么味道都没有。
翻了翻智脑,没有通知。
班级群里前几日还经常有人聊天说笑,可随着训练强度日渐加大,已经没什么人还能有精力水群了。
和苏向竹的消息停留在昨晚。
错过了最后一班校车,不知道苏向竹昨晚怎么回的宿舍。
漫无目的地翻动着校内通讯,来回切换着不同的界面。
始终没有任何消息。
仄仄地关掉智脑,闭上眼睛。
午休时间并不长,一上午的训练又十分难熬,又倦又累。
可却睡不着。
眼睛闭上,光线透过眼皮映出一片红色的世界来。
睁开眼,宿舍空空荡荡,只有她一个人。
歪头往旁边看,苏向竹的桌子上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
收回视线,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门口。
没有人要回来。
新生们累了一上午,回宿舍的吵闹只持续了一会儿,很快就再次恢复了安静。
走廊里的动静清晰可闻。
可直到午休结束的闹钟响起,宿舍楼里又传来走动和吵闹的声音,苏向竹也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