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彻行稍一迟疑,触碰到凌乱缠绕着线路的小型发射器,滚烫的温度仿佛是从火里烤熟了一遭,令他猛地缩回手。
估计是这具机甲在当年的战斗过程中,升空逃逸装置已经彻底损毁。这应该是后续修理时重新安装上去的简易发射器,因为极其不适配,而导致在运行途中暴露散热缺陷,影响到周围老旧线路的损坏断路。
然而,他们目前根本就是毫无任何维修工具,连个像样的扳手估计都很难找到。谢彻行沉着眼,额发洇着冷汗黏在眉尾,衬着脆弱苍白的面孔,显得格外可怜。
封巡凛分了些神留意着对方的状态,一边冷静娴熟操纵着机甲抵御攻击。他注意到谢彻行的腺体上皮毫无血色,颈后也起了层细密的冷汗。对方肩膀处的衣服撕裂开,露出被子弹锋利蹭过的狭长擦伤,还在浸着鲜血。
只是除此之外,在淡淡的血腥气里,他似乎还闻到了些更明显的气味。
“有刀吗?”
蓦地,谢彻行仰起脸,声音虚浮。见Alpha的神色似乎愣了一瞬,他又补充道:“当剪刀钳用了…可以先借我吗?”
封巡凛利落地从腰间拔出那把小型军刀,递过去。谢彻行刚伸手去接,却忽然被Alpha牢牢握住手腕。
他下意识蜷缩了下手指,像是幼猫受惊般张开带着爪子的肉垫,令Alpha忍不住闷笑了一声,唇角轻弯,俯身凑近了他。
浑身僵硬停滞的信息素仿佛都在警铃大作。谢彻行盯着Alpha冷淡漆黑的瑞凤眼,脑子里瞬间空白。他缓慢的反射弧又勾连着敏感的神经,在与眼前这个Alpha的接触里尤为应激又矛盾。
然而对方只是屈着指骨,轻轻抹掉了他侧脸上溅到的血红液体,“用刀小心点,不要划伤手了。”
谢彻行攥紧了还残留着对方温度的刀柄,抿着唇偏过脸。
好奇怪的感觉……明明四肢都因为信息素闭塞而发冷无力,刚刚被Alpha触碰过的皮肤却奇异地有些发烫。
但他无暇想这些乱七八糟的,握着刀起落,迅速割开了发射器内里熔断错连的几条无效线路。
可惜主控板下的线路太多,根本无法一概而论。想要这个发射器在正常运行的情况下不影响到其他线路,得需要一个不破坏现下结构的绝缘体。
谢彻行迅速观察着四周能够用作这种不易燃且不可导电的绝缘装置。倏忽间,他的目光对上Alpha侧身的背部轮廓,线条漂亮如刀削斧刻的艺术品,却令他瞬间醍醐灌顶。
他还记得,他是如何抵着银河许愿瓶——谢彻行灵光一现,从口袋里摸出那只未送出的小礼物。
手里的银河许愿瓶与发射器的尺寸相似,瓶身是可用作绝缘体的玻璃材质,隔绝周边杂乱的线路干扰。
而内部则是以宇宙稀有气体为土壤,盛养光影星屑。稀有气体熔点低、结构稳定,用来包裹住散热系统差的发射器,刚好可成为一道阻熔的保险屏障,
谢彻行当即撬开瓶口密封的木塞,清理着扯开多余线路,将整只银河瓶倒扣着牢牢罩住发射器,又从蹭破的衬衫边角撕开一片布条,缠绕固定。
须臾,他抵着手肘扣上主控板,有些狼狈地攀着操控台边缘,“封巡凛,应该可以启动升空了。”
接收到他的提醒后,封巡凛垂眼再次拉下升空指令杆——升空引擎发出巨大的轰鸣声,连带着整具机甲一同被重重托举起一般预备冲上云霄。
老海的人像密密麻麻的黑色蛆虫聚在脚下,迟迟不敢靠近。机械玫瑰的火力太猛,已经击溃了半边看台建筑物。
料想到拍卖场里的人应该都走得差不多,只剩老海方面的人将其当做老巢为所欲为,封巡凛毫不留情地采取了加速命令,加大马力直冲穹顶——
伴随着穿云破雾般的炮鸣、坍塌声、撞击声,世界都好像在嗡嗡的空白耳鸣里被碾作瀣粉。谢彻行还未站起,便猛地跌坐回控制台下面。不远处缩在角落里的半兽人也是一副抱着脑袋、瑟瑟发抖的样子,兽耳跟蔫儿了一样耷拉起来。
“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