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姜负雪清越温柔的嗓音,外间已没有了青芝。
感觉到怀中呼吸急促的少女平缓了下来,姜负雪将人稍稍拉开,才看向她的脸,烧得烫红的脸上泪迹未干,他伸出修长的手,指节轻轻抹去她的泪痕。
他像对待易碎的纸人一样,柔声问宴音:“是做噩梦了?”
“嗯……”见到他在,宴音只觉得梦里的孤苦无依全都消散了,忍不住酸扁起嘴唇,眼眶又蓄不住泪了,靠近些要他抱。
“你怎么在这里,我的噩梦变成美梦了吗?”
她这话让姜负雪失笑,眉间也舒展开了,将她密密实实抱着,怕宴音后背着凉,又拉起被子为她掩住。
“我是美梦吗?”
宴音脸颊贴着他胸膛点了点头。
姜负雪声音松缓了下来:“不是梦,我就在这里,你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无论如何也放心不下,今日是我来晚了。”
“你怎么知道我出了事?”宴音有点不明白。
未料到这小女子这般机敏,姜负雪不见慌张,信口道:
“我原在梨昔园无意见到太子,只是未曾与你说,后知道你坠子掉了找回去,青楼后的杀手尸体也闹大了,我才猜到你怕不是出事了,来宴府问了青芝便知道了。”
“你啊,胆子也太大了,”姜负雪忍不住戳戳她的脸,但是也足够聪明,梁意是临时兴起杀人,谁也没有防备,让下人独自跑去求援只怕也会被灭口……今日实在是危险。
“太子为何突然对你起了杀心?”
“这……”
见宴音为难,姜负雪轻抬她下巴“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她知道未来姜负雪年纪轻轻便做到丞相的高位,只是他现在还没有官身,即使有姜家,可姜家又如何能护得到她的身上,只怕是平白带累姜负雪罢了。
看着宴音逐渐暗淡的眸子,知道她对自己信赖不够,姜负雪也不逼她,只说起另一件事:“今日太子去了詹事府。”
詹事府是东宫官属,太子去巡视自然不稀奇,但姜负雪特意与她说,只怕不会这么简单。
闻言知意,宴音眸子里当即显出了担忧,梁意……莫不是要对她父亲下手。
“那我阿爹……”她忍不住纠紧了姜负雪的衣襟。
他将宴音的手纳入掌中,道:“太子确实见了宴伯父,这一趟只怕是在暗示你,你爹在他手中,不要乱说话。”
她眉心紧拧,问道:“可需我写一封信送予东宫?”
姜负雪却摇头:“不必,你只作不知,更让我担忧的是另一件事。”
“东宫即办选妃宴……”他说吧,垂眸看着宴音的神色。
这话让宴音背脊更加生寒,前世梁意是即位之后才选妃的,现在为何这般着急,而且看姜负雪的意思,只怕还会选到她的头上。
她思虑再三,此事已不是自己能应付得了。
宴音终是将自己看到了事告诉了姜负雪:“我今日撞见了那杜丽娘和梁……太子殿下在一处,二人独处,太子还为她打帘。”
见她终于对自己敞开心扉,姜负雪的笑意进了眼眸,这才知道宴音竟无意撞见了梁意的秘密。
便接着道:“他选妃未必不会将你选去,此番不知那伶人是何身份,但真如你所说,太子只怕对她极为爱重,才会亲去梨昔园,往后约摸是要带入宫,许以厚位的。”
他只是将前世发生过的事当做猜测说了出来。
又说:“所以若储君的妃子曾是伶人,那太子只怕也会声望大跌。”所以梁意绝不会让宴音泄漏出去的机会。
“太子选妃宴还未昭告,我们……”宴音抬眸看他,不再说话,眼中含着希冀,又带着羞涩。
姜负雪自然懂她的意思,自己何尝不想早日将宴音娶过门,绝了她进宫的可能,可如今姜家那边尚需慢慢料理。
“成亲亦是我心中所愿,若是可以,今夜就想带你到祠堂跪拜先人,只是三媒六聘绝不能少于你,且放心,我会将一切事情办好的,不会让你去那选妃宴,也不会让你进宫的。”
姜负雪心中有了计较,安抚着她,又拢紧了被子,一下一下顺着宴音的背脊。
宴音本就生病疲惫,现在更加困倦,在他轻声细语的声音中,慢慢地睡着了。
他将沉沉睡去的少女安置在床上,才长长出了一口气,心爱的人软玉温香躺在自己怀中,他不可能没有半点反应。
更何况宴音只穿了一件单衣,带病的身子滚烫,曲线玲珑肤如凝脂,教姜负雪如何能不心猿意马。
只是她病着意识本就不大清醒,对他又全是依赖,他才将那肆虐的冲动压下,细心安慰她。
只是紧贴在身上的感觉实在是磨人。
姜负雪凝视她睡颜半晌,才轻吻了宴音的额头,起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