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周六，十一月的第二十四天。

正捧着水晶球的查尔斯，看着魔力渗透下球体中显露出的景象，却是吓了一大跳，直接是害怕得脱了手，还好在他面前的珍妮教授及时地抓住水晶球，避免用来占卜的宝贵物品摔坏，并柔声说道：

“查尔斯，你看到了什么？”

这是堂一年级的“占卜预言课”，为尚未主修辅修分类的巫师新生们开设，一般而言，是不会有新生使用魔法占卜的内容，但珍妮教授实在太过满意并喜欢查尔斯在课堂的优秀表现，于是就决定让他在课上试一试，却险些发生意外。

嘴唇发白的眼镜男孩，半天说不出话来，他只觉得玻璃球中隐隐跟他近日来梦见的几乎一致，座位上的卓耿和安娜担忧地看了眼同伴，终于查尔斯有勇气回道：

“船，教授可上面没有人。”

“啊，”珍妮教授松了口气，她还以为占卜看到什么大不了的恐怖景象，“那应该是传说中的幽灵船，即便是巫师也极少能见到它的存在同学们，在占卜预言课中正如我们强调过的，卦象等占卜结果往往不是实指，而是可能有多重意象含义的虚指。

女教授的语气透着言之凿凿确定的喜悦：

“像幽灵船，它可能代表着时间的流逝，代表着对流浪自由生活的追求向往，代表着渴求内心的平静很多很多，具体怎么样，就要看个人了”

听到这查尔斯微动嘴唇犹豫着是否要开口提问，因为他正觉得水晶球来看到的船只并不是像教授所说的那些个感觉虚指，就在这时，大概是默契，又或者是巧合

向来乐于提问的安娜举起了手：

“教授，那幽灵船的实指是什么？”

珍妮教授本来还鲜活动人的笑容瞬间消散不见，表情僵硬停滞得连想说的话都忘记，可看样子，脾气一直很好的教授不是因为安娜的突然打断而生气，更像是

因为这个问题？

查尔斯不确定。

但只下一秒，他便明白确实如此。

女教授神情沉重，话语严肃，郑重其事地说：

“死亡。如果有幽灵船作为实指出现，那必定是带来死亡。”

精神恍惚的男孩，根本记不清他是怎么度过那节课余下的时光。只能感受到占卜带来的强烈副作用犹如一阵阵冰冷的海水，将他的意识淹没，幽灵船的景象一跟“死亡”那个词汇联系在一起，他就仿佛看见残酷直接的现实摆在眼前。

海、船、幽灵，干涸的血肉尸骨，以及破碎不堪的哀怨灵魂。

终于，查尔斯再也承受不住，两眼一闭，在下课钟声刚要响起的前一秒，昏倒过去。

等到男孩醒来时，朦胧地睁眼，在高度近视的视野里，只能感觉到自己是躺在城堡的医务室病床上，床头有两个人影正发出惊喜的叫喊：

“查尔斯，你醒了？！”

安娜飞快地给他带上眼镜，卓耿则揉揉好朋友的肩膀，确定他不曾有什么身体的外在损伤。男孩回过神来本能地问道：

“我昏过去多久了？”

“十个小时，对了，”小胖子一拍脑袋，想起个重要的事，“我去找凯特教授她们，说你醒了要第一时间通知的。”卓耿飞毛腿似的消失在病房里，就这样留下安娜和查尔斯两人。

女孩正想关切地询问男孩几句关于他的情况，为什么会昏倒，水晶球景象来是不是有什么异常却没想到查尔斯主动聊起她最感兴趣的话题：

“最近有老师的消息吗？”

安娜目光闪烁，原本想说的话遗忘在嘴边，转而是摇头：

“没呢，老师越来越懒得回复魔消息了，私密他几句都是没什么回应。”

老师自然指的是哨兵，而只有查尔斯最清楚，少女自从老师走后，便拼了命地要加倍努力学习魔法，似乎要等到哨兵再出现时得到夸赞奖赏似的。

她是那么在乎少数几个人的看法。就跟私下里安娜每晚会跟妈妈聊天说话，编出一个正常大学生的生活日常故事般，让妈妈放心。

病床上，查尔斯将被单稍微往上提，遮盖到脖颈的位置，偷瞄了愈发眉清目秀的女孩两眼，她的努力与专注都被男孩放在眼里，内心暗叹一声：

什么时候，他也能成为那几个真正被安娜放在心底的人？

还没等他们继续开流，急促迅速的脚步声便从外面楼道里传来，几秒过后，凯特、珍妮两位教授和卓耿一起出现在病房门口。珍妮教授满脸歉意地真挚上前，向着男孩述说着自己的不是与慰问：

“噢，查尔斯，是我的错，我真不该让你尝试占卜魔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