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山子,有时候也会被人们当做情感的寄托物,对已逝的亲人表达思念。”姬野的声音响起,为他们解释着:“有时候,案山子也会被视作人的替身进行诅咒,比如:丑时之女的稻草人。”
禅院直哉很是不屑。难道御三家出生的他,还会不懂这些基础常识吗?
姬野无视了他:“既然刚刚那些都是傀儡,那么受害者的真身都在哪里呢?”
她的话提醒了平河裕太。
是啊,大部分的咒灵行动起来要么是直接咒杀,要么是将人类当作猎物,为了获得他们的血肉。
他刚才一直走进了一个思维误区,以为咒灵的能力是吸取人的生机,将活人变成稻草人。但现在看来,那些受害者的残骸不止皮囊,剩下的还被诅咒所藏了起来。
而埋骨之地就是——
“噗——”
那是植物发芽的声音,是花朵绽放的声音,也是白骨突破土壤的阻碍,自黄泉返回人世的声音。
那被赞美为大自然的奇迹的,绿意盎然的浅塘,突然间变成了众人的坟墓。他们从沉眠中醒来,朝着打破他们美梦的侵略者发起了愤怒的反攻。
“真是麻烦,还要再来一遍吗?”对此早有预料的姬野面色波澜不惊。
禅院直哉和平河裕太下意识地就要动手攻击,却被早川秋拦了下来。
“再等一等吧,别浪费力气。”他抖落了挂在刀面上的稻草与尘土,将刀收回了刀鞘之中。
“你在做什么啊?”平河裕太焦急地大喊出声。
再自大也不该在这中危险的场合开玩笑吧。
还是说,他这是要重新出招吗?似乎新·阴流那些人,就是靠着出刀那一瞬间的气势来施展招数的。
大概是不愿意在对方的面前露怯,禅院直哉哼了一声,也将双手拢进了袖中。
“这……你们……”平河裕太看着这两人,心中再一次懊悔起来。真是的,他为什么要跟这样的任性少爷搭档。当自己是五条悟呢?
那些骨骸没有了阻拦,速度更快地向中心涌去,然后攀爬、缠绕、重组,聚集成了一只巨大的,用白骨垒成的人形。它的头部凹进去两个眼眶一样的空洞,在成形之时燃起了殷红的冥火。
姬野出声道:“就是它了。”与此同时,她两手往前伸,操控着幽灵,将这白骨人偶的四肢抓在手里,限制住对方的行动。
禅院直哉和平河裕太立刻出手,将咒力附着在咒具上,向白骨人偶攻去。
白骨人偶看上去如它的材质一般脆弱,在咒力的针对性打击之下碎裂,松散。但是它在自身咒力的补充之下,那些断裂的骨骼又自动依附回躯体当中,甚至被打碎的骨头渣子在还原中填补了空隙,让它更加坚硬。
在他们经过几次尝试以后,无论是四肢、胸腔还是头颅被斩断,白骨人偶非但没有被消灭掉,反而越加得凝实。
“这样做是没有用的。”姬野操控着幽灵努力控制住白骨人偶,也费了很大的力气,汗水自额头淌下,打湿的头发一绺绺粘在脸颊边上。“你们不过是在白费力气。”
狐狸也好几次撕咬着白骨人偶,但是,那些被他撕咬而去,吞进嘴巴的骨头会在离开躯体后就变成比气体还虚无缥缈的咒力,然后重新在白骨人偶的身上生长出来。
狐狸试了几次以后,就干脆地一屁股坐下来。它伸着锋利的爪子,人性化地剔起了牙,将一块骨头渣子从牙缝当中抖落。
它背后的眼睛“咕噜”一转,看到了站立在原地一直不动的早川秋。
“秋,你准备好了吗?”狐狸一边甩着尾巴将突破幽灵阻拦的白骨人偶挡了回去,一边问着那个男人。
它突然伏地,将身子搭成了梯子。早川秋顺着它山一般的躯体几个踏步跑了上来,飞跃到空中。与此同时,抽出的刀面倒映着狐狸的眼睛,尖端指向庞大的咒灵,向白骨人偶挥去。
“一!”刀光自白骨人偶颈部划过。
早川秋转身在半空落下,踩上了早就窜到另一边的狐狸脑袋,再度跃起。
“二!”白骨人偶的躯干多了一道自右而左的横线。
“三——”秋从腿部绕过。
“四!”刀尖深入胸膛。
狐狸在白骨人偶的胯.下打了个滚,正好用肚皮接住了它的契约者。
“卡斯——”早川秋一甩刀刃,背对着战场低声呼唤。
黑暗在白骨人偶的背后伸展,一具人形的骷髅敞开胸膛,将白骨人偶牢牢锁进了自己的棺笼之中。
它看上去比诅咒还要邪恶,比撒旦还要黑暗。
下一秒,这牢笼的根根白骨如兽齿咬合,将锁在其中的白骨人偶整一个儿地碾成了残渣碎片。
“噌”早川秋挽了个刀花,弹动拇指将刀刃回收,刀镡撞在刀鞘上,发出一声脆响。
与此同时,新出现的恶魔也消失了,只留下一地不可复原的粉末。
四周缤纷的景色瞬间扭曲起来,混成了一团混沌的光影,然后慢慢散去。咒灵被杀死了,其构筑的结界连同其中的领域也消失了。
四个人重新踩在了田代岳真实的土地上,目之所及,是那坍塌的破败神社。
姬野自半空跃下,幽灵在挥手间消失。
“一级咒灵案山子,祓除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