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做父亲的人，江淮生原本对少年的恶感减去不少。而且，沈谬看着太瘦了，皮肤苍白极了，看起来很不健康。

同时，那侧脸紫红的指印更是格外刺目。

到底还算是个孩子，那样可怖的伤痕连江淮生忍不住皱了眉。不像是同龄人打的，更像是大人......或者准确地说，应该是某个男人的手笔。

——沈宏才？

“哼。”

打自己的亲生儿子这般狠手，倒也是那个只会窝里横的男人会做出来的事。这一刻，江淮生更看不起沈宏才了。他将目光转到旁边，前妻还在温声哄着小女儿，

“宝贝我们松手好不好，让哥哥安静睡会儿，妈妈带你去吃小蛋糕，吃绵绵最喜欢的草莓蛋糕好不好？”

卓晚舟自然也看见了少年侧脸的指痕，不过她没有多问，只是摸了摸女儿的头，轻声哄道

“宝贝乖，听妈妈话。”

“不要！”

龙族都很固执，哪怕是崽子也一样。绵绵眼巴巴盯着昏睡的少年，眼里的担忧毫不掩饰。

人类是生个病都能死掉的脆弱物种，作为小公主的龙龙，自然是要寸步不离地守着的。

卓晚舟拗不过她，只能叹气。

自绵绵出生起，所有人都说小女儿像她，可也只是外表像，实际上绵绵的脾气，还真是跟江淮生桀骜又执拗的性子像了个十成十。

父女俩一个赛一个的倔。

看到这一幕，江淮生的眉头这时候简直能夹死一只蚊子。老父亲倒从没见她这么喜欢过谁。哪怕是没离婚的时候，他跟卓晚舟也没这么被小女儿黏着过。

“啧。”

总裁爸爸越想面色越难看，他冷哼一声别过脸，眼不见心不烦，一把拉上阳台的窗户，抽出一根烟咬住，刚点燃，就看见卓晚舟起身走过来。

女人方才温柔的神色在看到他的时候，瞬间消失

“江淮生，把烟熄了，出来一下。”

她眼神沉沉，语气也是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

总裁大人又忍不住“啧”一声，自从成年后，他老子都没再用过这种语气命令他。可心里忿忿半天，江淮生最终还是凶巴巴捻灭了烟，起身跟了过去。

男人三天没合眼，胡子拉碴，眼睛发红，一张俊脸更是又凶又冷，这么一副模样，不像是去谈话的，倒像是去干架的。

两人走到门外，卓晚舟先开了口，

“绵绵这次落水，怎么回事？”

江淮生皱起眉，他得知消息就立刻回国，只顾着绵绵有没有事，至于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沉默片刻，打电话给王秘书。几分钟后，后者送来了一份资料。

“总裁，都查清楚了。”

不像别家的秘书自带一股精英范儿，王秘书身形圆润，面容和善，一副老好人的模样，但工作能力却强到变态的地步，江淮生出国时，集团的所有事情都是他在负责，妥妥的六边形助理。

“总裁，我查遍了幼稚园周围的监控，绵绵小姐是在放学的时候，跟沈子宸偷跑去了海边，”

他扶了扶眼镜框，

“只可惜海边没有监控，也没有目击者，不知怎么两个人都接连掉海里了，后来被路人救了上来。”

“沈子宸没事，昨天就已经回家了。不过今早他爸爸又带过来办了住院，说是有些溺水后遗症。今早也有来探望过绵绵小姐，只不过......”

只不过当时江绵绵跑不见了，一群人都忙着找孩子，哪里有时间见外人。

江淮生听完，皱眉瞥了一眼病床的方向，

“沈子宸？”

——怎么又冒出来一个姓沈的？

王秘书立刻get到了他的言下之意，

“外面发烧的那个是沈家收养的大儿子沈谬，小的那个才是亲生的沈子宸，和绵绵小姐同一个幼稚园，两个孩子平时玩得特别好。”

“还和小的那个好？”

总裁爸爸诧异，他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巴巴守在病床旁边的小女儿，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沈宏才的两个儿子竟然都企图骗走他家崽子？？？

男人脸色阴沉极了，

“跟大的关系怎么样？”

“.......”

王秘书罕见沉默了一下，才开口，

“不是特别的......融洽。”

何止不是融洽，简直厌恶至极。

“.......”

听到这意外的回答，不仅是江淮生，就连卓晚舟都忍不住又看了一眼病床的方向，

小女儿眼巴巴地盯着昏迷的沈谬，安安静静，不吵不闹，这场景简直就是有史以来头一遭。

【真是怪了。】

她皱起眉，直接拿了前夫手里的资料自己看。

果然，不论是幼稚园的监控，还是照片，绵绵的确都是和那个叫做沈子宸的孩子在一起。

至于沈谬......

这时候，有护士突然敲门。

“江先生，外面有位姓沈的先生说来找您。”

“嗯，知道了。”

总裁大人整了整西装外套，动作微顿，还是硬声问了句，

“你呢，去不去？”

卓晚舟没说话，径直越过他走出门。江淮生看着前妻越发纤细脆弱的背影，心中说不出的烦躁，

“啧。”

【这女人，怎么减肥减成这副鬼样子。也不怕风吹跑了。】

总裁大人凶着一张俊脸，但身体还是很诚实地快步跟上，他偷偷瞥了几眼前妻过分漂亮的侧脸，吭哧半响，总算挤出一句，

“半年不见，你怎么变丑了？”

卓晚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