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到现场后昙兰发现是个老熟人,先前的医闹患者,现在浑身长满了脓包连五官都看不分明。但那双掩盖在脓包下的眼睛,径直的扫向了刚到现场手无寸铁的昙兰。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尤其是这个拿过扫帚戳过自己的家伙。
脓包病人猖狂大笑,嘴部的位置裂开一条缝隙,动作牵扯到旁边的脓包导致其破裂,迸溅出的脓液有一部分喷到了其余地方,有一部分则流到它的嘴里然后被咕咚咽下。
“我找了你好久,没想到你自己送上了门。曾经弱小的我无能为力,今天,我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一场大战眼看着一触即发,可昙兰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在旁人的眼里,就像是被吓傻了一样。
实则昙兰在思考一项很严肃的问题。
脓包病人现在身上的脓包,大的有成年男子的头部那么大,小的有眼珠子那么小,大大小小盘叠重合,密密麻麻的挤在一起,比前面的多眼怪还要令人头疼,看一眼就会觉得眼睛脏了。戳破一个脓包,喷溅出来的脓液能有一米远,更何况那脓包偶尔还会自己爆炸。
看向脓包病人身后走来的路,大多都被脓液腐蚀的不成样子,像是泼了一层又一层的高浓度硫酸。
坚硬的地板尚是如此,更遑论人类娇弱的皮肤。
脓包病人有自信,它将会让这个清洁工尸骨无存,让所有鬼怪看到,这就是欺辱它的下场。
对于脓液的腐蚀性昙兰感觉还好,虽然他的皮肤看似柔软实则刀枪不入即使泡在滚烫岩浆也不会有半分损坏,在硬度方面绝对没有问题,只是匆匆赶来,什么家伙事都没带,可以远程攻击的扫帚没带,小刀也借给了白羽忘记拿回来,等会儿若是打起来臭烘烘的粘液溅到自己可怎么办。
昙兰可以不在意伤害,但绝对无法接受自己碰触恶心的脓液,那会令他发疯。
“这家伙,不管见到多少次,都是一如既往的恶心。”
磁性中带着些冰雪清冷的声音在昙兰的耳边响起,不知道什么时候跟过来的林之鸦看着前面嘶吼叫嚣的脓包病人,似是感慨的说道。
那清冷的嗓音似乎冲淡昙兰心头的恶心,他回头看向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上来的林之鸦紧紧缀在身后,离他的身体只有一拳近,近距离感受到这非人的晃眼美貌,那双眼仿佛拥有摄魂的能力一般,令昙兰见一次恍惚一次。
半晌后回过神来才问出心中的问题:“这么说,你见过很多次?”
奇怪,明明自己长的也不差为什么看到这人眼睛就不听使唤的一直黏着,仿佛看不够似的,思前想后昙兰觉得可能因为这人完完全全长在了自己那刻薄而挑剔的审美点上。
“是啊,你不是也已经发觉了吗?”
林之鸦低下头,似乎看透一切和眼中带着丝戏谑:“这个游戏场被重置过,时间在往前走,我们却在往后退。”
自己探究的秘密,就这么被人直白的揭露,心里不震惊是不可能的,更何况,这只是一个NPC。
昙兰早就起疑,这个游戏场是否被重置过。
第一次起疑是在林之鸦在他阻止医闹事件后所说的话,为什么他会清楚的知道医生和患者在未来发生的变化。
第二次起疑是在白羽脱口而出的三年了终于报仇雪恨,后来却只觉得自己才来了两天。
第三次则是在吕医生看着自己手时的怅然以及对血雾出现的记忆错乱,因为按照原先昙兰没有插手的轨迹,吕医生的双手将会被砍断,压根不会发觉异化后的自己竟然会拥有能够治疗的粘液。所以那时她眼中复杂的情感不仅仅是为了昙兰阻止了医闹,更是为了在几次游戏被重置的情况下,昙兰的出现改变了她以往一尘不变的命运。
在不断的被重置中她似乎记得一些事情,所以对血雾出现的记忆有好几个,这也导致混乱话语的出现,就像前面的白羽一样。
昙兰问道:“时间被重置了几次?”
“这间医院的时间可能被重置了八次吧,也有可能是九次,十一次也有可能。”
具体的时间林医生也记不得了,记这个干什么呢。
反正一样的无聊,从他有记忆起,这里的一切就像是无聊的电视剧日复一日的重播,当那些玩家尽数消失,时间又会被重置到开始,重复的多了,闭着眼睛都能知道任何一个角落发生的事情,他就像是被囚禁在时间牢笼里的困兽,从开始到躺平,他已经成了牢笼的一体。
就在又一次重置的开始,灰色无聊的死水湖面突然被投进了一颗石头,泛开了一圈又一圈的波纹涟漪,于是林之鸦找到了那块石头,近了他才发现,这颗石头是如此的晶莹璀璨,像是黑夜中闪烁温暖的灯火,吸引着黑暗生物的青睐。
问及被重置的原因,林之鸦思索了一番认真回答道:“可能,是因为我对那些人类没有兴趣。”
林之鸦这番话让人细思极恐。
从所有人都发生了异化这方面来看,没有被异化的林之鸦就显得格格不入极了,在他的身上,昙兰看不出一丝属于鬼怪或属于人类的迹象。
林之鸦说出这番话,绝对不会是无的放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