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昭抬脚出去，看到站在门口的肖百桦，直接问道：“有事？”

肖百桦点头，随即看向走廊上来往的人群，以及教室里伸长脖子等待吃瓜的同学们，不由双唇轻抿。

许昭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了悟：“换个地儿说。”

“好。”肖百桦显而易见地松了口气。

这栋楼里全是同年级的学生，即便不认识肖百桦也都认识许昭，尤其周一晨会那场闹剧，使得许昭更加出名，因此两人从四楼下到一楼，途中吸引不少目光。

走出教学楼后，俩人进了拐角处的一个林荫道。

此时距离午饭已经过去挺长时间了，还有十几分钟上午自习，林荫道上没有几个学生，勉强算得上安静。

“就在这儿说吧。”许昭停下脚步，“啥事？”

肖百桦面向他，对上他的视线不由垂下眼皮：“我听说……”

肖百桦低声说了几句，许昭感觉跟蚊子叫似的，不由笑了：“你当我顺风耳啊，大点儿声。”

肖百桦攥着手心，鼓足勇气抬眸：“许昭，你做这些事是因为我吗？”

“什么？”许昭一时没听明白。

“跟盛奕赛马，赌注…还有这两天在食堂…我听说你昨天……”说到这儿，肖百桦声音再次降低，却还是直视许昭，“你可不可以不要再为难盛奕，毕竟他是无辜的，我不喜欢他的，你相信我。”

说完肖百桦低下头，仿佛这几句话耗光了他所有勇气。

许昭有几秒没能说出话来，只觉得这误会真是大了。真特么什么垃圾事都是。

“行。”许昭点头，笑问，“那你喜欢谁？”

肖百桦依旧垂着脑袋：“我没有喜欢的人。”他抬眸瞥了许昭一眼，又很快收回去，不知道是想说给许昭听还是说给自己听，“我们现在还在读书，我想好好学习，考上一个好的大学，其它事情等高考完再说。”

许昭再次点头，表示理解：“然后呢？”

肖百桦看向许昭：“所以我不会和盛奕在一起。”

许昭：“嗯？”

“我不喜欢他，不会和他在一起。”肖百桦重复。

许昭听出点苗头：“你是想让我中午不要再找盛奕吃饭，让我将哪个赌约作废，不要再折腾他？是这个意思么？”

虽说不是完全一样，但差不多是这个意思，肖百桦点头。

许昭勾起唇角：“那不行。”

肖百桦抬起脸，心中忽然一紧。

许昭继续道：“你不喜欢他，不会和他在一起，但我喜欢他，我想和他在一起。”

肖百桦的瞳孔猛地放大，像是听到什么可怕荒谬的话，脸上的血色在一瞬间退尽，变得苍白起来。

同一时间，在两人都没注意到的时候，周围的气流有片刻的凝滞。

被风吹动的落叶停在半空，教学楼里，行走的脚步保持抬起的姿势，擦黑板的学生一动不动地举着手，笔下的痕迹留在方才的那一横，空气中打着旋儿的浮尘要坠不坠，远处飞翔的鸟儿停在半空，漂亮的尾羽缀着的阳光却依旧温暖明亮。

“许昭同学……”肖百桦的嗓音带着不自觉的颤抖，“你…你是在开玩笑吗？”

瞬息的凝滞没有让许昭察觉到异常，他弯着漂亮的桃花眼，毫不留情地戳破肖百桦的希冀：“我虽然喜欢开玩笑，但这次不是玩笑。”

“肖百桦，你说你没有喜欢的人，那应该也包括我？”许昭确认。

肖百桦的脸色愈发苍白，他的齿尖压在下嘴唇上，将下唇压出几血色：“是。”

“很好。”许昭后退一步，“那我就继续了。”

“好像快上课了。”许昭抬起手腕看眼时间，提醒道，“还有五分钟，回教室吧。”

许昭说完，悠然转身，而后忽然听见身后的人喊道：“许昭——”

许昭回眸，看见肖百桦脸色几近透明，眼中透出执拗：“你为什么会喜欢盛奕？你不是……”

“喜欢你吗？”许昭接口道。

肖百桦凝视他。

“以前是的。”许昭莞尔，收拾原主留下的烂摊子，“被你拒绝多了，就不喜欢了。后来发现盛奕也挺对我口味，也许换个人喜欢也……”

兹拉一声，隐约听见气流碰撞的声音，许昭的声音停住，接着瞳孔骤缩。

许昭看见，仿佛有只正在操纵着的大手，将远处的天空撕成碎片，绿树白云金黄的日光，在片刻间崩出裂痕，似一副被用力撕碎的画卷。

肖百桦依旧站在林荫道上，失魂落魄地注视着许昭的方向，对周围的异变浑然不觉。

他身后，明亮的日光如千万条金丝线，裹缠住高大密集的建筑，而这建筑被这只大手，揉纸团一般揉得七歪八扭。

上课的铃声响起，后被耳边嘶嘶的气流声斩断，许昭抬眸，看见头顶湛蓝的天空也裂开一道裂纹，这道裂纹如条深黑的线横亘在天空中，几乎将天分成两半，紧接着裂纹内迸射耀眼的白光，灼得许昭不由闭上双眼。

再睁眼，身后是暖融的阳光，眼前是一堵墙，许昭两手撑在墙上，禁锢住怀里身穿校服的秀气少年——

少年柔嫩的双唇轻抿，眉眼微垂，垂放再裤缝边的左手握成拳，右手欲抬：“许昭同学，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