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后来他就慢慢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这些年他从未见过五哥身边有女人,哪怕是东宫的婢女,都只有寥寥几个,还都只是负责扫洒做饭,一个近身侍奉的都没有。
连他这个弟弟都以为宋寒之要孤独终老了,谁能想到今日他居然亲眼见到了铁树开花的这一幕,虽然对方只是个小小宫婢,但若能讨得他五哥欢心,将来封个侍妾,也没什么问题。
“兴怀,今日孤是来检查你课业的,不要只顾着玩乐。”宋寒之冷声道。
“噢”,宋兴怀兴致缺缺地扭过头,忽现瞧见前面树下有一只灰色的野兔,他一下子来了精神,立马从身后箭袋里抽出了一只利箭。
“居然没射中!”野兔反应灵敏,一下子躲过了那只箭,飞快往前头跑去。
宋兴怀捶胸顿足,气恼地撂下一句“我一定抓住它”便打马前去追赶。
他这一起头,后头一众公子哥们也纷纷四散开来,背着各自的箭袋去狩猎。
见四周空旷不少,姜雪蚕才掀开薄绢的一角,小声唤了句“夫君”。
“怎么了?”宋寒之以为她身体不适,刚刚舒展开的眉头又紧锁在一块,担忧地问了句。
“夫君怎么不和七皇子他们一块儿去狩猎呀”,她笑了笑,含情的桃花眼弯成了月牙,“夫君不必守着我,我射艺骑术皆不佳,在附近溜溜马即可,好不容易出来一趟,绿柳姐姐还夸夫君箭术一绝呢,夫君可不要输给他们。”
树林葱郁,细碎的阳光透过绿叶的间隙在土地上洒下斑点,光影斑驳,衬得她更为明丽,含情的双眼在此刻也更为蛊人。
宋寒之瞧了她好久才回过神来,攥拳轻咳两声,回了句:“我在这儿陪你就好。”
“没事的夫君,你看那边”,姜雪蚕指了指身后不远处几个侍卫打扮的人,“这么多人都在呢,我不会有事的。”
宋寒之往身后扫了一眼,仍有些不放心,但又想到今日他确实是奉旨来检查宋兴怀的课业,也应尽心些。
“那好吧,我会嘱咐那些人护在你的周围,你也不要乱跑,安心等我回来。”他轻声叮嘱道。
姜雪蚕乖乖点了点头,回了句“好”。
宋寒之临走前又扫了眼后头那几名侍卫,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他骑术一向精湛,不久便追上了宋兴怀。
“五哥,你看”,宋兴怀骄傲地扬了扬手里的灰兔,“我就说,我一定能逮住这个小家伙。”
“兴怀”,宋寒之越想越不对劲,无暇欣赏宋兴怀手里的战利品,只想弄清心中疑惑,“今日来城郊,你带了几名侍卫?”
宋兴怀掰着指头想了想,回道:“十六个,怎么了五哥?”
不对,宋寒之心头一颤,不顾身后人的呼喊迅速掉转马头向来处飞奔。
不是十六名侍卫,他数过。
还有第十七个。
*
姜雪蚕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有大娘,二娘,还有两位姐姐,她们一起乘坐一艘船出海游玩。
途中,一道雷声响过,天上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她想进船舱避雨,可不论怎么走也走不到船舱,直到听到身后似乎有人呼喊她。
是谁在喊呢?她想不起来。
狂风暴雨中,一只生有细微皱纹的手覆上了她的左肩。
“狐狸精的孩子,根本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尾声未落,海浪翻涌的声音就代替了这饱含怒气的女声,慢慢地,一切又归于沉寂。
……
海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冰凉刺骨,相反,一股燥热感如燎原大火从心底骤然蔓延开来。
她不安地蜷缩着手指,意识渐渐恢复,耳畔那陌生又熟悉的声音也慢慢清晰。
“大哥,你胆子真大,她可是太子身边的人,咱们还没向夫人禀告,就这么先斩后奏,不太好吧……”
“怎么,这等姿色的美人儿还不合你的心意?”
“那倒不是。”
“那不就得了?这药劲足,一时半会……”
那两道男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又是一片死寂,紧接着,便是熟悉的雷声、雨声,以及——
近在咫尺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