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剑破开那蝎妖张开的嘴,从体内穿破她的蝎甲飞出来,回到了张士乾举起的手中。那蝎妖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尖声惨叫,蝎尾到处乱甩,把房间里砸得一片狼藉。
彭兆英口中不停念着定魂咒,一边从床上背起彭秉云躲开蝎尾。
那蝎妖落在地上变回了女人的样子,蝎子体内没有血,她后背破开的地方汩汩地流出了半透明的体|液,她趴在地上抬起头露出了那张慵懒娇弱的脸。
因为没有流血,她的样子看起来不算狼狈,脸上沾到的体|液就像是泪滴,不知内情的人看起来还真是会觉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不过张士乾没给她说话的机会,一张定身符甩上她的面门,随即一剑刺穿了她的脖颈。
那蝎妖的惨叫声尖到简直能穿透人的天灵盖,张士乾手中铁剑一个旋转按下,压住了她的喉管,那蝎妖顿时没了声音,张士乾另一只手掐开她的嘴直接将下巴拉脱臼拔出了她的蝎尾针。
彭兆英在旁边看着他这一串动作,整个人显得有些目瞪口呆,张士乾手中拿着那发黑的蝎尾针,转头看了他一眼,解释了一声,“这蝎尾针才是她的命门所在。”
彭兆英连连摇头,为掩饰自己的失态忙道,“不不,你活剐了她我都没意见,我是怕你被毒刺蛰到。”
张士乾道,“不会。”
彭兆英在最后关头分神,定魂咒停了下来,不过好在那之前张士乾已经拔掉了蝎妖的蝎尾针,那蝎妖断了气,张士乾放火点燃了地上的尸体,他将手中的蝎尾针一起丢入了火堆中,转身和彭兆英一起查看彭秉云的情况。
这房间基本成了一片废墟,地上的尸体还在燃烧,两人将彭秉云抬了出去,之前听到动静又没敢上前来的几个年轻人围了过来问究竟,彭兆英也没多解释,让他几人四处去看看,尤其一些角角落落里还有没有蝎子。
两人将彭秉云安置在了其他房间,那蝎卵才刚埋进他舌根下,张士乾很快就全都取了出来,彭兆英给他喂了些水,半个多时辰后,彭秉云醒了过来,整个人看着有些昏昏沉沉的。
彭兆英也不清楚彭秉云有没有和那蝎妖交手,又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被那蝎妖下了卵,怕刺激到他没敢问,扶着他坐到榻上,说了已经杀死蝎妖的事。
彭秉云像是在听,又像是没听见,一直都有种不太清醒的样子,直到张士乾出去了一趟,回来说那蝎妖尸体已经彻底被烧成了灰,后院墙根发现了一些蝎子的尸体,看来蝎妖一死,那些蝎子便也死了。
彭秉云突然就像是来了精神,神色宽慰,叹息了一声,“临了能报了这不共戴天的大仇,我这一辈子也算是没有遗憾了。”
“你别吓我。”彭兆英看他这副像是突然回光返照的样子,一时有些语无伦次,“这大哥世泽他们都不在,你再撑撑、再撑撑…”
彭秉云没理他,而是看向了张士乾,“贤侄,其实有件事,我想拜托你。”
张士乾恭敬道,“彭老爷子请说。”
彭秉云道,“严冲这个孩子,天赋上佳,只是他在灵诀上的天赋更胜一筹,他自己又醉心于剑诀,跟着我也好,兆英也好,怕是会荒废了他。”
张士乾不太确定道,“彭老爷子的意思是…想让他去罗浮山?”
彭秉云的意思本来是想让张士乾指点严冲一二,若能收徒当然更好,两人虽然年龄相差无几,但修为上差得很远,张士乾也当得起这个师傅。
这些天相处下来,张士乾看得出严冲虽有少年人的骄矜傲气,但除妖荡魔之心不假,他对彭秉云道,“我可以修书一封,让他带着去罗浮山找我师傅,只是最后留不留下他,还要看他能不能通过师门考验,由师傅自己定夺。”
彭秉云宽慰道,“甚好,甚好。”他又对着彭兆英道,“世泽就拜托给你了,至于其他人,就散了吧,让他们各自回家去,若是真有坚持要走这条路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彭秉云越说越慢,交代后事的意思过于明显,彭兆英鼻子一酸,彭秉云对他道,“以后,不论何时,不论发生什么,记得我教过你的,记得我们修道为何。”
彭秉云眼睛半睁半合,慢慢道,“庇苍生者,不论长生。”
张士乾心念微动,抬眼再去看时,彭秉云已经合上了双眼,没有再睁开。
张士乾叹了一声,彭兆英终是没忍住哭出了声来。
张士乾在大庾县多留了几日,等彭秉云的棺木入土,他在墓碑前上了一炷香,之后向彭兆英几人辞行,并且将一封他亲手写的信交给了严冲。
彭兆英问他打算去哪里,他摇头道,“四海皆是我去处,走到哪里,算哪里吧。”
彭兆英送了他一段,和他在大庾岭山道间道了别,张士乾自己踏上了离开大庾岭的路,四下无人,敖羲飞了出来,或在他前面或在后面,飞在半空中没离他太远。
张士乾抬眼问她,“你想去哪里?”
敖羲往下飞低了一些,就盘旋在他肩颈边上,“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