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王和宝柔的婚事虽然定下来了,也是因此,迟迟没有来下聘,何谈定日子。
夫人也是整日里抹泪哀嚎,才把宝柔的窗户纸糊住,又来这么件丑闻,宝婳较宝柔不同,是侯里精心教养出来的,这……往后还不知该如何。
等终于挨到上公堂那日,慈安侯竟生出些许解脱之感。
胡宝妗早早就在公堂外等候,身后有胡家二老、胡秀才夫妻俩,以及魏澂筠帮她搜罗来的人证、物证。
李氏瞧见自己找的乡绅家也在,一时没忍住,怒道:“你倒是费心,一个一个的都能给找来,污蔑秦家,养你十多年,真是不抵养一只哈巴狗。”
胡宝妗淡淡一笑,“李夫人说笑,这都是八皇叔的功劳。”末了又加了一句:“是啊,乡绅家确实不如养条狗呢,整天当祖宗一样供着,十多年,也该生出些恩情。”
李氏没想到她能明晃晃的说出来,全然不见往日的贤淑蕙质,瞧着碍眼的很,又被她噎的说不出话来。
众人上得公堂,大理寺卿连日来都不曾好好休息过,面上虽是遮不住的疲倦,依旧不得不打起精神,心中暗自审度。原告这边是八皇叔打过招呼的,被告这边是高自己好几级的侯爷,虽然现今被陛下多有疏远,但其子又圣眷正浓。
审度半天,心里也没有个结果,堂下人证、物证都一一呈上,连恶犯缘禄都五花大绑的跪在地下认罪。大理寺卿竟一直盯着状纸不动,心道:这状子写的真好,字迹刚劲有力,内容遒文壮节。
殊不知,这状子是被换过的。
是胡宝妗端午至今,几个日日夜夜、辛辛苦苦哄得魏澂筠高兴,提笔给她重新写了,让人拿来换下先前的状子。
大理寺卿暗叹,这等贤才,是哪家公子。怎得没有入朝呢,诶,下面有一人看着像是读书人,要不要自己个推举一番。要知道如今虽盛行科考,可不少职位还是需要有官职的人推举的。
上方打量过来的眼神太过炙热,胡秀才将永娘往身后推了推,藏在自己身后。
胡宝妗皱眉,“大人,还不曾又决断么?”
只要惊堂木一敲,胡家和秦家,谁是谁非,就定夺了,往后谁也不能在污蔑,当年是娘亲贪图富贵,换了两家的孩子。
“这……”大理寺卿眉头不展,又想了片刻,猛敲惊堂木:“本官宣判……”
“圣旨到——”突然一声尖细声儿想起,紧着堂上进来三名宫内侍太监,为首的正是明帝身边的总管太监——曹德。
陛下素来和慈安侯亲近,这回来圣旨,必然有关,好在自己没有做出不决断。这回圣旨一来,判出结果,好坏于否,都自己无多大干系。
曹德进得堂来,敛眉肃目,三角眼投向慈安侯。慈安侯心下一惊,听着曹德无波无澜的宣读圣旨。
圣旨内容没有太多修饰,简单明了,寥寥几句,就将景朝三侯之一的慈安侯,降为宁安伯。
秦少辉双手握拳,迟迟没有接旨。曹德道:“宁安伯,还不快快领旨。”
“臣…领旨。”
曹德撇了一眼身后的小公公,那位连忙将圣旨递给秦少辉。
临走前,曹德对秦少辉道:“宁安伯,好自为之吧。”
末了,意味深长的看了胡宝妗一眼。
曹德带人匆匆来,匆匆走,只为老远赶来宣读圣旨。
却给大理寺卿做了决断。坐回原位,惊堂木被他猛的拍响:“秦胡两家换婴一案,秦家听信妖言,迫使胡家骨肉分离,胡家人证物证俱均可证明,现判秦家赔偿胡家白银一千两,判决文书贴出以做告示,公众一个月。”
秦氏夫妇脸色难堪之极,秦少辉还好点,接了判决公文,摁上手印,扶着李氏,头也不回的离去。
胡阿大和沈翠芳节摁手印时,喜极而泣,颤抖着手,狠狠摁在宣纸上。摁完迫不及待的拉着胡宝妗嘘寒问暖,又不敢提那位。
提了,怕胡宝妗伤心。
胡宝妗领着一家子先出公堂,正欲说些安慰的话,转眼,就看到官府门前,停着一辆华贵的马车。
祁玉立于马车边上。
这马车内,是魏澂筠?这是来接自己的?
胡宝妗想了想,走到马车边上,道:“求王爷抬爱,让民女回家侍奉二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