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转身与它四目相对的时候,也被吓到了。
但好在她早就有心理准备,这会儿也很快就冷静下来。
玉牌在她手里隐隐发着温和的光泽,那东西受制于玉牌的灵力,不敢再上前来。
却也不肯走,一直死死盯着沐笒不放。
“阿笒。”脑子里突然响起青年轻佻的尾音,自打刚认识起,对方每次叫她的名字,最后一个尾音都会轻轻上扬,带着一丝说不尽道不明的缱绻。
好像是在认识不久时,对方扔给她一本手札,据说是元代一个太医所注的《饮膳正要》。
“我要吃那个金乳酥。”
单笼金乳酥,也就是乳饼。
用牛乳煮沸了之后,点醋,就像是点豆腐那样,凝固沥干,最后用布裹住,狠狠地压实。
青年站在她身后,一边看她揉面一边碎碎念:“我当初啊,就是那个谁,弄了个什么烧尾宴,上面第一道点心就是这个。单笼金乳酥是叫这个吧,记不清了,诺,样子蛮讨喜的。而且啊,人家起酥就靠着蒸笼,一点油烟都不沾的。你也要这样,不然不是那个味道,成不成?”
成,怎么不成。
沐笒的手艺遗传了她外婆,外婆布满皱纹却又温和干燥的手,总是能做出许多奇思精致的吃食点心。
她从小,跟屁虫似的跟在外婆身后粘着,那些点心最后都进了她的小肚子,也将手艺连同外婆的手和外婆的笑容都存在了记忆里。
出笼之后青年好似不怕烫一样,掀开蒸笼就伸手去拿起一块放进嘴里。
一面吸气一面说:“好吃!哇!味道真的跟那个一模一样!”他忽然转过头,认真的看着少女,眼眸乌亮,“沐笒,你做的美食上蕴藏的灵力,与你带着的玉牌拥有同源之力。虽然我还不清楚,你的玉牌是怎么来的,不过你以后,千万不要把它摘下来。否则的话——”青年抬手摸了摸少女的脸颊,“可能下一次,你在遇到的就不是我这样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翩翩公子。带你走进的也不是青山绿水,碧空如洗的山门书院,而是——”他凑的更近了些,鼻尖几乎同少女的触碰,温柔却不容置疑的说:“黄泉路。”
惨白月光之下怪物的样子终于让吴悦再也忍不住惊叫起来,“啊——”
随即门外响起慌乱的脚步声,有灯光亮起来。
“喂!阿笒!悦悦!出什么事了?!”李玲玲在外面疯狂的敲门,还能听到她大舅和大舅妈两人的声音。
那怪物听到动静,又畏惧沐笒手里的玉牌,冲她呲了呲牙,然后纵身一跃,从打开的窗户窜了出去。
沐笒飞快的跑下床,鞋都来不及穿,跑到窗边上去往外探头。
“喂——阿,阿笒——”吴悦吓得一动不敢动,心道阿笒也太大胆了吧,竟然还敢追过去看。
沐笒眼看着那小怪物窜进夜色里没了踪迹,这才重新关好窗户拉好窗帘。
“没事了它跑了。”
吴悦松了口气,拍了拍心口。“我的天!吓死我了!那是个什么玩意儿啊!”
门外李玲玲还在疯狂的敲门,沐笒摇摇头,往门口走。“我也不知道。”
她走道门口,抬起手摸上门把手——
“阿笒!阿笒!快开门啊!阿笒!”外面的声音似乎没有间断的,一直一直敲个不停。
沐笒却迟迟的没有拉下门把手,那声音的确是李玲玲的。
但是那语气,就像是没有感情的机械,不断的重复着同一句话,透着令人不寒而栗的诡异。
眼看着沐笒一直没有开门,那语气也越来越阴森,渐渐的,从急切变得缓慢,最后简直就像是复读机一样,一个字一个字的冰冷的没有感情的往外蹦。
就好像门外此刻站着的,是一个披着李玲玲外皮的面无表情的人偶,抬起她的右手,一下,一下,又一下,不断的敲击着这扇门。
只要沐笒打开门,它就能进来了。
而就在她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吴悦也下了床。
赤着脚,悄无声息的走到她背后,静静的站着,随着沐笒的转身,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没有五官的惨白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