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丫鬟传话,老夫人喊三姑娘过去一趟。 随云给辛容打理好发髻,关切的道一句:“这么晚了,老夫人找姑娘做什么?” “总归不是你该操心的事。”辛容换好了衣服,不冷不热道。 随云是李氏提拔来的,补了古玉的空缺,她本身也是侯府的家生子。可毕竟刚进屋伺候,木木讷讷,用着不称手。 辛容念起了古玉的好,心里就越发憎恶辛楚。 随云抿了抿唇,跟在后面不敢再多话。 辛容赶去了慈堂,屋内掌着灯,辛老夫人坐在榻上,面色映着忽明忽暗的烛光,叫人看不真切,辛容悄悄看向桂妈妈,她安静的站在一侧,眼睛盯着地面。 这看着不像是心情好的。 辛容微微屈膝,乖巧道:“祖母,这么晚了,叫阿容何事?” “你的意思,祖母老了,就守着慈堂混日子,连你也叫不动了?”辛老夫人语气嘲讽。 辛容抬头,目中升起泪光:“祖母的话严重了,孙女不知哪里做错,惹了祖母不高兴。” 辛老夫人侧了侧身,她年纪大了,一个姿势坐久了就腰疼,在桂妈妈和宝来的伺候下换了坐姿,斜靠着墨色引枕,淡淡道:“在你二姐的婚宴上,你穿的像什么样子!生怕别人没注意到你?前阵子就有谣传你攀龙附凤,你倒是配合,打扮高调的出席婚宴,是嫌议论你的人少了?” 辛容心里一突,把头埋得更低,跪地哽咽:“祖母,孙女知错了。” 她是很怕祖母的。 李氏对她宠爱有加,辛容也知缘故,欣然的接受李氏的好。可祖母不同,她对二房的重视远超大房和三房。小时候她亲眼见识过祖母教训她的大哥,起因是大哥推了辛楚一下,祖母就罚大哥在祠堂跪了两个时辰。 从那时候起,辛容对辛楚的态度就暗地里转变了。 看着跪地的孙女,辛老夫人的心情复杂。 辛容原是大房培养的最精致精心的姑娘,府里拔尖,在外也有端庄内秀的名声。 只可惜被李氏给教坏了,目光短浅。 翌日,李氏去慈堂请安。 辛老夫人屏退了去请安的辛楚等人,和李氏谈起了辛容的婚事。 李氏内心忐忑,面上恭谨道:“婆婆是看中了哪家?” “我娘家光武侯府的二公子,今年十九,家世和年纪都与辛容甚为相配,况且二公子的脾性温润纯善,你闺女嫁过去吃不到亏,李氏,你觉得如何?” 辛老夫人考虑着辛容的心气高,高低不就,她娘家侄孙是个不错的人选。 总不能一直留在府里,让人说笑。 如何? 嫁给二公子,管家是轮不上辛容的,岂不是一辈子伏低做小,压在大房下头。 李氏心生不满,大姐儿嫁进了国公府,三姐儿怎么说,也要等一门高嫁的亲事。光武侯府的爵位虽说世袭罔替,但虚顶着爵位没什么实权,李氏见过大太太白氏,不是个好相处的,而且光武侯府的长媳还是仪光公主的侄女,这种背景的嫂子,只怕辛容嫁过去定会被挤兑。 老夫人当真糊涂,李氏可不答应。 与其让辛容嫁给光武侯府的二公子,还不如嫁个官位低些,但家世清白,人丁简单,不会受气的人家。 但李氏又舍不得辛容嫁过去受罪。 这份纠结,饶是李氏心里的思量,面上并未表现出半分,老谋深算的辛老夫人也看了出来。 “没要你立刻答应,光武侯府那边我还没去递贴,你仔细想想,辛容也到了该嫁娶的年龄,再留着她,你便不怕她怨上你?”老夫人苦口婆心道。 “三姐儿乖巧懂事,怎会怨我当娘的?”李氏信誓旦旦。 她做了这么多,哪样不是为了三姐儿好? 辛老夫人若有所思。 侯府里的姑娘哪个没有点心眼的,辛容更是早慧。可话又说回来,姑娘家多几个心眼本就没什么问题,包括将来管家,没几个主意还会被人拿捏欺负。 既然李氏不满意这桩婚事,辛老夫人也断没有上赶着把侄孙送上去的缘故。 李氏离开慈堂,就去了听竹居。 “什么?!”辛容听后,面色一变,快步过去抓李氏的手,泣声追问:“母亲答应了?不,女儿不要嫁过去。仪光公主那个侄女很是刁蛮,女儿嫁过去会死的!” 李氏心疼道:“放心,我没答应老夫人。” 闻言,辛容擦了擦眼泪。 她眼波一动,俏丽的容颜苍白,忽而道:“母亲,您打算为女儿寻一户什么样的人家?” 李氏叹气道:“乖儿,母亲一直给你留意着。” 辛容心中不甘,还欲再问,李氏拍了拍她的手,说了些安慰的话才回了修兰院。 晌午,辛楚带着荷蔓上了外出的马车。 这是她穿越后,第一次出门逛古代的街道。 温暖的车厢里备有热茶,荷蔓给辛楚倒了一杯,出主意道:“姑娘,奴婢陪您去雀阳街吧,那边的脂粉铺子,首饰铺子特别多呢!” 小丫头欣喜雀跃,还真以为是来逛街的。 辛楚喝完茶,把玩着茶杯,淡淡道:“今日不逛街,就去京城最热闹的茶坊坐坐。” 到了地儿,辛楚戴了帷帽下车。 荷蔓跟在后边,两人进了茶坊。 要了二楼的包间,还是靠窗的位子,荷蔓把门关紧。辛楚手腕一抬,把摘掉的帷帽随手放在桌边,露出一张绝色的脸,她坐在窗边喝茶,惬意的眯着眼睛看楼下走动的人群。 “姑娘,光喝茶有什么乐趣,奴婢去买点您爱吃点心?” 辛楚点了点头,想起一事,道:“你去找一个闲汉上来,就是之前传话的。” 荷蔓点头,恍悟道:“姑娘是要奴婢……” 辛楚微微一笑,眸光潋滟:“这次找个机灵点的带过来。” 姑娘要做什么? 荷蔓心中存疑,但这些日子姑娘变了性格,还把大太太给怼的哑口无言,荷蔓觉得这样的姑娘最好了,有仇就报,心中解气。 “那姑娘等奴婢回来。” 荷蔓离开时关紧了包间的门,又嘱咐店小二谁也不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