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当是吃散伙饭。”阿冲说,声音压得很低。
纪岑安没答应,可亦不回绝。
领到工资该走了,陈启睿与纪岑安一块儿下去,到了楼梯口突然说道:“后天小宇过生,满三岁了。”
纪岑安停顿片刻,红唇抿着。
言尽于此,陈启睿也不强迫她,丢下一句:“随你便,不去也行。”
自家孩子生日还是得庆祝一下,没钱铺张操办,请客吃顿饭就足够了。阿冲其实已经请了另外的亲戚,这次也正好把纪岑安叫上,而之所以没说是庆生,也是不想她浪费钱买礼物,因而讲得比较委婉。
纪岑安不知情,回身看了看上方的楼梯,默然片刻,还是只身走出小酒吧,头也不回地离开。
陈启睿在后面大声说:“中午吃,十一点半之前到。”
纪岑安不应答,似是耳朵聋了。
但冷漠终究是表面,真到了那一天,纪岑安还是去了,不伦不类拎着一箱牛奶上门。
本来不该去的,可就是去了。
寻常家庭的所谓庆生就那样,没什么值得期待的,半点看头都没有,就是一群大人凑一堆吃饭,下午嗑瓜子聊天,有事没事逗逗孩子解闷。
连牌都没打,连带着纪岑安和陈启睿就四个客人,另外两个都是老人家,不会搓麻将。
阿冲娘仨的租房就是一处单间,不比纪岑安那里好多少,几个人站里面转身都转不开,站着都打挤。
陈启睿倒也不嫌弃,过去了就自觉帮忙炒菜煮饭,将阿冲儿子丢给纪岑安抱着。
可能是今儿生日比较兴奋,那小孩儿也不躲着纪岑安了,一上来就搂住纪岑安的脖子,糯糯地乖生喊:“姐姐……”
大人们纠正小宇,说:“叫姨姨。”
纪岑安年纪比阿冲还大,与当妈的算是同辈,不能喊姐姐了。
庆生席就是几个菜配一盘汤,外加俩碟瓜子水果,办得很寒碜,绝对是纪岑安这辈子参加过的生日宴里最穷酸的一次。
但也许是没钱穷乐呵,大家倒挺高兴的,气氛还算不错。
晚些时候,陈启睿到对面上班,阿冲没去,专门请了一天假陪家人。
纪岑安也没走,留在这边吃了晚饭,天黑后与这家人一同出去散散步,最后时间很晚了才离开。
阿冲打算送她,她没让,两人还在路边推让了会儿。
她还是独自走了,孤伶往回赶。
阿冲站在原处目送她,招招手。
颇有种就此分别的感觉,搞得怪黏糊的。
一路步行到筒子巷附近,纪岑安习惯性戒备,防着会有人跟踪。
莫名的,分明周围没可疑的蛛丝马迹,她隐隐觉得哪里有道视线随在身后,甩不开。
为了保险起见,纪岑安还是硬生生多走了一段,到了筒子巷也不进去,而是成心绕弯子。
不过好像是她多虑了,绕了一大圈后,那种感觉又消失了,没人跟着。
四下看了看,纪岑安在路口待了十几分钟。
与往常深夜才归来不同,今夜时间尚早,晚上十一点不到,街上路口来来往往都是行人。也不知道是否是不适应,疑心太重了。
纪岑安没敢松懈,念及最近发现了不对劲,前几天就已察觉到有人在跟踪调查杨叔那边,但一直不确定,担心是真查到自己身上来了,她又刻意多转悠了半条街,鬼影般出入,确认是真的没人跟着,她才渐渐放下心,自觉想多了,转而还是回出租屋那边。
开门,进去。
摸黑将门反锁上。
只是——
刚落下胳膊,纪岑安忽而背后一紧,感知到了异常。
但终是晚了一步,还没出手就被先发制人。
温软的身体欺压上来,熟悉的触摸夹杂着名贵的香水味侵袭而至,深入骨子里的禁制发动,隐约间反应过来,直接就令她收住了所有的动作。
她没反抗,转过身抬手接住对方。
狭窄封闭的屋子里黑乎乎一片,烦闷,压抑,还有若有若无的热意。
交错的呼吸声交缠,时轻时重,有些急促,也带着点别的意味。那人吐出的气息微烫,悉数落到纪岑安敏感的耳畔,一下,又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