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天赐也不回答,只是喝着茶,一边的商人却有一些着急:“是鄙人失言了,只不过心中有一些郁结之气,不吐不快,还望海涵。”
朱天赐对他说的话表示没有什么问题,但讲无妨,二商人反而沉吟了一会儿,继续说道:“我听闻,天子已经弃国?”
“这事我是不知道的。”朱天赐说道。他当然知道在1658年的时候永历天子就会跑到缅甸去,然后一堆大臣在缅甸打麻将,可是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我看大人应该是能够在四川说上话的。”那商人深吸了一口气,目光炯炯,而且朱天赐注意到,商人从一开始的足下,然后是阁下,到现在变成了大人。
“先生过誉了,我不过是一个无名小人罢了,如何能够左右朝廷呢?”朱天赐叹了一口气。
“大人文采风流,智计频出,若不是无名小卒,草民是无论如何都不敢想新的。”看见朱天赐打起了太极拳,商人有一些心急。
“若我是你口中的大人物,如何能够亲自来到这里做这种事情?何至于来到这里做这种差事?”看着眼前的商人,朱天赐心中暗暗叹息。
商人一阵沉默,这时间仿佛也变得浓稠了一些,让人有一些窒息,过了良久——或许是不久,那商人才叹了一口气说道:“大人才思敏捷,写得一手好字且出口成章,鄙人以为就算是饱学之士也不过如此;且美色当前而面不改色,鄙人自认阅历数十载,阅人无数,如大人一般的人物也是不多见的。”
听到这些话,朱天赐微微握紧拳头,头上也有一些冷汗:若是自己被吴三桂还有他手下的将领见到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那么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见到朱天赐不说话,商人继续说道:“若是有朝一日,大人能够天子,见到督师大人,万望告诉他们,莫要忘记光复神州故土,小人就算是碎尸万段,化为野鬼也是安心了。”
朱天赐听得心里面堵得慌,回头看了看商人,他沧桑的眼睛里面已经有了隐隐的泪光,心中也是凄然有感,只好出言安慰道:“阁下请宽心,若是有朝一日能够见到君父、晋王殿下和督师大人,我定然会告知他们,光复神州故土,解民倒悬。”
商人听了立刻翻身下跪大声说道:“多谢大人,鄙人代昆山全体百姓谢过大人!多谢大人,万望大人兵出汉中,攻略江南,救生民于水火,扶社稷于东虏!草民就是碎尸万段、挫骨扬灰亦是无怨无悔!”
“阁下昆山人?”
“大人明鉴,归尔礼【归庄,文学家归有光之孙】乃是我师,昆山之悲,非人所可为!”说着,已经伏地痛哭流涕的商人从祖宗堂下的隔板里面拿出一张纸,上面非常整齐,但是字字如血:
悲昆山!昆山有帛数万匹,银十余万斤。百姓手无精器械,身无完衣裙。乃至倾筐箧,发窦窖,叩头乞命献与犬羊群。呜呼,昆山之祸何其烈!良由气懦而计拙。身居危城爱财力,兵锋未交命已绝。城啤一旦驰铁骑,街衢十日流膏血。白昼啾啾闻鬼哭,鸟鸢蝇呐食人肉。一二遗黎命如丝,又为伪官迫慑头半秃。悲昆山,昆山诚可悲!死为枯骨亦已矣,那堪生而俯首事逆夷!拜皇天,祷祖宗,安得中兴真主应时出,救民水火中。歼郅支,斩温禺。重开日月正乾坤,礼乐车书天下同!
“此我师作悲昆山,草民代昆山百姓谢过大人,愿大人看在昆山百姓的面子上,佐真主,攘逆夷!”商人说着就要跪下,然而朱天赐连忙把他扶起来,随后就说道:“若是真要感谢我,等到昆山光复的时候也是不迟的。”
“好说,如今我来这里也是有要事办理的,阁下还是……早一点睡去罢,你好好保重,看着我华夏子民光复神州故土那一天,到时候你再来感谢督师大人,感谢那些为国捐躯的士兵们。”
“多谢大人。”
第二天早上吃完了饭,朱天赐就带着人出去了,因为之前的缘故,朱天赐楚门还是比较顺利的,加上朱天赐为了行事方便,也换上了那边绿营官兵的甲胄,一路上的行军都非常顺利。
在路上,他们还通过沿途的驿站补充了武器,可笑的是,这个驿站还是在清军控制中的。
在文安之的计划里,为了获得军功,必须要把防锁线打崩,这样才能够获得足够的军功,才能够让闯营诸将服从自己的安排。
一路无话,这次行军的目的地在东川,这条封锁线的重中之重也是在东川,所以文安之的意思就是让朱天赐带领小队打破封锁线,同时打破之后还有一个更大的目标,只不过现在还需要时间。
看着不远处高大巍峨的烽火台,朱天赐思索着心中的办法。
……
……
绿营的千总杨清是站在烽火台上向着西北方向眺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