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夫道:“四郎是所有儿子当中在医术上最有悟性的,但以后分家,咱是要跟着大郎过的,四郎分不到多少东西,就是大郎我们也没法给他在镇上买个铺子,我看那钟家是卯足了劲要个好女婿,肯出血,到时候你跟她说说,一个孩子跟着四郎姓,也算两全了。”
赵娘子也琢磨不出更好的办法,家里这些年过得不错,但是儿子统共那么多,就是她心里偏疼四郎,但是以后给她养老的还是大郎,她可真的不敢做出伤大郎心的事。
钟家那个女郎看起来是个听话的,不像个闹的,就是:“那钟小娘子看起来不像好生养的,以后她能生好几个孩子?”
赵大夫忍着脾气道:“旁人不知道乱说,你能不知道?不过是胎中带的弱气,身子骨比别人弱些,其他的和旁人没啥区别的。”
赵娘子无话了,四郎是个好孩子,到别个村从头开始…
赵娘子自己是得利的,自然知道女郎嫁到自己村对女方有多大好处,这好处,反过来对她儿子就是束缚。
其实跟上门女婿也没两差的,只是一个坐实了,一个假把式。
与其在乎那点名声,不如把实打实的好处落到口袋,到时候四郎在镇上有铺子,家中其他儿子收的草药也能卖得贵些,四郎还在这刘家村住着,时时都能见着的。
赵大勇见自家娘子被说服了,哼着小调到前院,把十几年前他从西边后山移植回来的盆栽,移了一下位置,想着过几日再挪个位置,这段时间他得去后山去得勤快些…
等到几日后,钟娘子再带着棉娘来赵家抓药,跟在赵大夫后面的,就不是赵大郎了,赵娘子和钟娘子在屋子里头商量事情,不好叫棉娘听到,就叫棉娘跟着赵玉竹去取药。
棉娘大概是唯一一个蒙在鼓里的人,但是她很快就明白了。
她每日被她娘拘在房里,少跟外人接触,来得最多的就是这赵家,但是和这赵四郎,也没说过几句话,男女有别,上次来他还懂得避着自己,如今却主动跟自己搭话。
他说话结结巴巴,棉娘这才发现,赵家四郎说话竟然磕巴。
赵四郎时常到刘家村周围的几座山上找草药,也时常背着自己晒干的草药到镇上的药铺卖,他就像一道窗,棉娘通过他的眼睛,看到了不一样的世界。
她小心翼翼地问赵玉竹,赵玉竹都耐心回答她了。
他脾气很好,不会凶我…
这个认知让棉娘的问题渐渐多了起来,东一个西一个,不着边际,天马行空,想到哪问到哪…
山上有没有狼?狼长啥样?
怎么辨认草药?
…
那边两个小的越聊越顺畅,这边钟娘子和赵娘子也谈得妥当,等小两口成亲以后,就在镇上买一个铺子,钟娘子这些年抠抠搜搜攒下的银子够在镇上买铺子了。
她原本想着买铺子来出租,好歹是个进项,如今舍出去给女婿开铺子,也没亏多少。
至于一个孩子跟着赵家姓,她也应了。
带着红着脸的棉娘出赵家门的时候,钟娘子了却了一门心事,本来心里头就高兴。
瞅见那盆移了位置的盆栽,心里更是畅快。
两相作别,赵娘子和钟娘子见两个小的害羞低着头,都心生满意…
棉娘拿着那包好的一串药袋,每日一煎的药,她打小就这样喝,就像吃饭一样早就习惯了,倒也不多讨厌了,为了防止娘问东问西,棉娘假装认真地数着药袋。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是多给了一包?还是…
棉娘小心翼翼地看了她娘一眼,见她娘在想别的事情,偷偷把那小袋的药袋藏进自己的袖子里。
回了自己屋里,等到招娣去煎药,方才偷偷拿出来,里面是一小袋的蜜饯。
钟娘子会过日子,棉娘打十岁起,吃完药就不吃蜜饯了。
今儿喝完药之后,再吃个蜜饯,仿佛要甜到心里去,棉娘整个下午都睡得很沉,等她迷迷糊糊醒过来,都感觉到四周都暗了下来。
她开始掰着手指头数,还有几日,要再去赵家。
…
乡下人掐着日子婚娶,小虎娶完媳妇没多久,接下去又是要下力气的收水稻,农忙的时候又到了。
晚稻成熟了,稻田上黄灿灿的一片,他们老刘家租隔壁的地到这次收完水稻就到期了。
原身就是心里有事儿加上割水稻给累死的,李稔可不想把自己给累死,如今九月底天凉了,去地里也不晒,但是不代表她想下地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