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回来,拉拢沈督主虽然是精妙之举,可我觉得殿下让周譬写的那封信才让人拍案叫绝。”
闻骁看了一眼耳朵陡然支棱起来的红蔻,故意问纪言蹊:“哦,妙在何处啊?”
纪言蹊没看到红蔻的小动作,只一心想着把写字的事儿岔过去,自然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
“太子还蒙在鼓里呢,先找的周譬尸首的必然是孙贵妃的人。越王愚蠢,可孙贵妃此女却着实精明强干的很。但聪明人都有个毛病,那就是多疑。”
当孙贵妃发现那封遗书,看到上面说是受裴家胁迫,让他给越王下毒欲取其性命。多疑如她必然会派人去核查,当查到‘保护’周家的那群人,果然跟裴家有些许蛛丝马迹的时候,她会怎么想?
再继续往下查,她就会查到裴家当年随大溜送进宫里的几个裴家族女里面,有一个被圣上临幸过,且已然身怀有孕了。再结合之前查到的东西,孙贵妃又会怎么想?
她必然就会认为裴家生了二心,一边看似站在越王这边麻痹他们,一边悄悄的想要弄死越王,然后扶自家人生下来的皇子,好真正的踹开他们,一家独大!
这一下,必然会让孙贵妃将裴家恨入骨髓,必然恨不能将裴家处之而后快。
但是,孙贵妃背后站着的是庆国公孙懋,比起女儿的聪明狡诈,年老的孙懋就沉稳的多了。
他知道,自己一家子目前的首要任务绝对不是起内讧,而是先把太子拉下来。而周譬的死和越王中的毒,则给了他们一个很好的机会。
论栽赃嫁祸文臣们必然是个中楚翘,但屹立朝堂多年的勋贵那也差不到哪儿去。
毕竟越王确实是中了毒,这毒决不能白中!哪怕这毒不是太子下的,也是太子下的了,他们一定会想方设法地把这个黑锅扣给太子,务必扣的结实牢靠,严丝合缝。
而吴党之人又岂是吃素的,等到越王党把黑锅扣到太子脑袋上的时候,他们必然要奋起反击的。
如何洗脱太子殿下的嫌疑呢,便是拿到周譬遗书的原件,把这口黑锅再扣回去,让越王党们自个儿内斗。哪怕拿不到切实的证据,也要咬死了就是裴家生了二心,越王那边后院着火,自己人对自己下毒手,跟太子殿下一文钱关系都没有。
裴家正在紧要关头,猝然被摆上棋局,又如何肯认下这样要命的事情,让自家成为两党的靶子?裴清定然会咬死了不认,说是太子党污蔑忠良,而陷害他就是为了砍掉越王殿下的一支臂膀。
至此,藏在暗处的裴家,一直明争暗斗的太子和越王,就全部都被拉扯着放在了明处,不咬死对方不会罢休的。
“……如此精妙的布局,殿下是从借着裴家的手,给越王下毒开始落子的吧?”
纪言蹊咂了咂有些发干的嘴,颇为感慨道:“真想知道殿下这俩月是不是吃了什么仙果,还是受到神仙点化,怎么就长进的如此之快呢。”
“仙果没吃,毒药吃了一肚子。”
闻骁白了他一眼,看着一旁红蔻握着拳头,满脸恍然大悟,又学到不少的模样,忍不住笑了。
她对红蔻说:“知道前因后果即可,这些只是阴谋诡计,小道而已,学多了会移了性情。你啊,要学的是万人敌,是堂皇大道的阳谋,记住了吗?”
纪言蹊直撇嘴,哼,真是偏心,对小姑娘就温柔呵护,对他不抨击两句就不舒服似的。
闻骁才不管她呢,她招呼着白芷和红蔻跟她回屋,边走边跟纪言蹊说:“事儿交给你办我放心,什么时候放什么消息,放给哪边,你心里有数的。”
被塞了一嘴甜枣的纪言蹊忍不住笑了,认命地回客房睡觉去。他得抓紧时间好好养精蓄锐,接下来的这段时间,他怕是得来来回回的奔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