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鸾想过灵翟会在未来几十年之后,带着兵马与赵铎相抗衡。自己或许会看着灵翟覆灭于战火,或许会作为赵铎的后妃被灵翟的手下抓起来斩首示众。唯独没考虑过,分别不过数月时间,灵翟居然出现在了皇宫之中,成了赵铎身边的禁卫一员! 她想要打听灵翟的消息,但当着赵铎的面,她又不能直接表现出与灵翟相识。 朱鸾眼神一动,换了副神色,提着衣摆起身,步履优雅的缓步走到灵翟面前,像个挑剔仆从的贵妇一般左右摇晃着折扇打量他,突然发出一道短促的笑声,拧着身子回首戳赵铎,“妾打量着……这位、尚未净身?” 赵铎没想到朱鸾绕着对方查看之后,只问这种简单有古怪的问题,下意识迷惑的点头。 朱鸾顿时嘟起红唇,快步走回赵铎身边,贴在他背后用下巴压住赵铎的肩膀嗔道:“陛下,后宫重地,嫔妃生身父母都不得懿旨不可入内,您怎么能让个长得不错的成男在晚上随便进来。陛下若是喜欢这种模样的,净身时候少切点,怎么能让他留着发青的下巴到处走。” 待赵铎明白过来朱鸾话里的意思,顿时闹了个大红脸。 他尴尬的把朱鸾抓到身前,用力捏了朱鸾滑嫩的脸颊一把,咬牙切齿的质问:“胡思乱想什么呢,朕不好男色!” 朱鸾扭着身子挣脱赵铎的钳制,一副生气的样子蹭到孟清身边,“口说无凭,陛下有什么证据能说这不是你的宠侍?陛下说得出来,妾就信陛下。” “真是拿你没办法,你们这群小女子脑子里只有些小情小爱。”赵铎看着依偎在一处的二美,心下微动,不知道怎么的就变了口气,把本不打算透露的消息全说了,“这位壮士几经追杀护着镇西王世子平安入京。朕最喜欢英雄,把他要来身边,打算好好培养成左膀右臂。唉,除了少傅和太尉,朝堂上哪有什么臣子对朕是真心实意的,他们心里还装着太上皇和朕的兄弟们呢。” 赵铎话中意有所指,听起来似乎把江长河也划入“自己人”的范畴,实则等于明着告诉朱鸾回去催她爹再忠心点,听得朱鸾险些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 朱鸾心里骂了赵铎几声“臭不要脸”,脸上分毫不差摆出担忧的表情,不信任的往灵翟身上看了一眼,急着说:“陛下可曾派人探查过此人身份,这种出身不明不白的人,怎么能随随便便就拉倒身边用呢。他既然不惜身命的将镇西王世子护送到京城里,可见忠心的对象不是陛下啊。” 朱鸾相信灵翟的本事,他既然给自己选了镇西王世子护卫的身份,那么肯定不会让赵铎查出一丁点问题。于是,朱鸾话里全是为了赵铎担心的意思,一点不客气的当着灵翟的面就质疑起他来赵铎身边的意图。 女人嘛,嫁了人之后果然一颗心都是向着丈夫的。 见过庄妃和顺妃是如何小意讨好的赵铎不觉得朱鸾的关怀突兀,他享受的听着,等到朱鸾说够了停下,才随口道:“爱妃多心了。江山是个顶天立地的好儿郎,朕怎么会一直留他在身边做个护卫平白蹉跎,这等英雄就是要放进军营里历练的。” 朱鸾闻言掩口低笑,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 “爱妃笑什么,朕说的不对么?”赵铎抓住朱鸾的手腕,把她从孟清背后扯出来。 朱鸾顺势倒在赵铎膝头,枕着他的大腿,自下而上的仰视着赵铎娇嗔,“陛下可知从个小兵长到能上朝需要多少战功?陛下废了老大力气把人从镇西王世子身边要过来,转头却丢军营,哈哈哈,陛下这辈子怕是再也见不到他了。” 赵铎总算明白朱鸾在笑什么,但他计划并非让做个小兵让江山自我奋斗,只是不想和朱鸾深说而已。 赵铎虎着脸又去捏朱鸾的脸蛋,故意沉声质问:“朕不懂,那爱妃觉得需要多少战功?” 朱鸾害怕似的缩缩肩膀,但却没敢推开赵铎的手,只是娇弱的吸着气,小声说:“疼~” 赵铎被朱鸾抽气喊疼的声音叫得浑身发热,不自在的松开手,整了整衣摆,板起脸说:“别胡说乱七八糟的事情了,让宫人摆膳吧,吃过朕还要回去处理政务。” 说完话,赵铎一马当先的起身往膳房走。 朱鸾和孟清起身跟上,朱鸾不着痕迹的往落后了赵铎两步的灵翟身边凑。 一直表现得像块石头似的不吭声的灵翟斜睨朱鸾一眼,突然大声说:“娘娘不要与臣太接近了,免得传出什么风言风语来。” 朱鸾抿紧嘴唇终于什么都没说,冷哼一声大步追上赵铎,表现得像灵翟自作多情。 坐到桌前,情况就不一样了,朱鸾仿佛在故意找事,一面用金筷给赵铎布菜,一面娇声娇气的说:“江侍卫不给陛下试毒么?吃食过了妾的手,可不怎么安全呢。” 赵铎握住朱鸾的手,无奈又纵容的看了她一眼,小声训斥:“好了,别胡闹了,坐下吃饭,让宫女布菜。” 朱鸾反手在赵铎掌心挠了挠,闹得赵铎身上又热起来,这才放下筷子坐回位置里,一副乖巧听话的样子,转头不着痕迹的指挥宫婢将孟清喜欢吃的才都挪过去,让孟清能吃得舒坦些,偏她嘴上还要讨便宜,“陛下金口玉言,今日享受了妾身服侍,可一定要让爹爹和清儿的家人多多进宫。否则啊……” “你想做什么,嗯?”赵铎摆明了不信朱鸾会做什么,但忍不住就想接话逗她。 朱鸾往灵翟身上看一眼,“否则妾就对皇后娘娘说,陛下瞧上了一个宠侍,要把人塞去禁军里面,骗皇后娘娘天天去陛下面前念叨,让您耳根不清净。” “你啊,朕就是太宠着你了。”赵铎侧首去看灵翟,炫耀的说:“瞧瞧,被朕娇惯得都敢威胁朕了。朕就该想法子治治她。” 灵翟果然也很讨厌朱鸾的模样,绷着脸抱剑靠在柱子上不发一言。 赵铎心里点点头,确定江山不为江朱鸾美色所动,把想说很久的话提上日程,“唉,居然盼着朕被皇后念叨,你罚你每日如给皇后请安吧。” “陛下,您怎么这样。”朱鸾委屈的叫起来,明亮的眼睛仿佛都黯淡了。 赵铎被看得不舒坦,琢磨了一会,放宽时限,补了一句,“下月初一开始。” 朱鸾总算恢复了些许精神,但剩下的时间始终很忧虑似的没有再开口。 赵铎越吃越闹心,索性飞快放下筷子离开。 赵铎记仇,自己什么时候不舒坦,都会记得清清楚楚。孟清看了一眼不知道想到什么,神思不属的朱鸾,咬咬牙,走上前挤开宫婢,主动为赵铎端水漱口洗手。 赵铎趁着别人不注意悄悄握了握孟清的手,说了一声“再委屈你几年”,然后飞快离开。 孟清勾起嘴唇目送赵铎离开,等到他身影消失在眼前,从怀中抽出手帕,一根一根的擦净手指,随便丢掉帕子,去朱鸾身边追问:“晚膳的时候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朱鸾张开嘴却不知道说什么、怎么说,最终她摇摇头,只能含糊的解释,“来陛下身边的护卫像个变数。” “陛下早就想培植亲信了。不是他主点的考官挑上来的文臣,他不信;不是他自己瞧中了送去军中的将帅,他也不信。我们入宫是陛下忍耐不下去,准备动手和上皇叫板的信号,现在陛下挑了个看得上的男人送到军中去也没什么稀奇的。”孟清拍拍朱鸾手背安慰,“别担心的太多了,我瞧着那个侍卫是个聪明人,不会惹事的。” “怎么说?” “陛下下明旨让太尉接管禁军,江侍卫明摆着要留在京中历练,走禁军是最快的晋升渠道。”孟清点拨。 朱鸾失笑,“是了,若是对我太尊敬,陛下反而会怀疑那侍卫的忠心。他顶撞了我,就等于对陛下投诚了。” “所以啊,你晚上好好休息休息,让脑子歇歇。”孟清说着把朱鸾按到榻上,支使着宫女给朱鸾擦脸脱衣,替她吹灭烛火才带着总算在家中要来的贴身丫鬟从隆福宫离开。 夜深了,宫中宵禁,没有一丝人影敢随便走动。 一道身影无声无息的摸进隆福宫寝殿的床榻,在一团漆黑中准确的抓住江朱鸾的细腰,把人按在怀中。 朱鸾惊醒,吓得浑身冷汗,但她没发出一丁点声音——宫妃大半夜被人摸了床,不管出没出事情,事后都没得命。 “你还真一点变化没有,始终那么是谨小慎微。”对方怀抱着朱鸾,压抑着满怀怒气的开口。 ……原来是灵翟。 朱鸾顿时放软了身子,靠在对方怀中甚至挪动着寻了个最舒服的姿势, 她的闲适再次激怒灵翟,灵翟一口咬住朱鸾耳垂,控诉朱鸾的狠心,“你摸他的嘴唇,你还枕他大腿!” 朱鸾轻轻吸着气,把头转过去,更方便灵翟啃噬自己的耳朵,嘴里却说:“你做的难道不比我更过分?赵铎明天一定还会过来,等他看到我身上的痕迹,处罚我,你心里有什么怨气他都替你报仇了。” 灵翟霎时松开嘴,小心翼翼的检查起朱鸾耳朵,确定没留下任何痕迹才松了口气。 “噗,傻样。”朱鸾回身,推着灵翟一起倒在软塌中,软软的说,“胆子越来越大了,当初敢夜探公主府,现在来后宫偷香窃玉。” 曲线起伏的身体清晰的刻印在灵翟怀里,他大长着手脚僵硬成了一座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