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只觉得这是自然现象,因此分享时还带着欢喜。但秦汐月却知道,蚂蚁并不会无缘无故地在地上画画或是写字,这必然是有契机的。
出于谨慎,秦汐月便蹲了过去,随手拿了地上一节干枯的树枝,在蚂蚁堆积的道路上试着翻动了几下。
蚂蚁散开后,地面露出了些微潮湿的泥土,秦汐月微微皱眉,用树枝搅了一些,拿起来闻了闻。
一般而言,蚂蚁聚集在这里是为了寻找食物,但这潮湿的泥土上并没有厨余饭菜留下的气味,反而是——“……糖水?”秦汐月有些摸不透,这些水渍并非是新鲜的,已然渗透进了泥土中,秦汐月只隐约感觉自己嗅到了一丝甜腥味。
这难道是哪家小孩沾了糖水在地上画画,导致蚂蚁们聚集在了这里?
……可也没有谁家小孩这么败家啊,这个片区居住的都是京城很普通的百姓,理论而言应当不会有人家拿糖给小孩子当做玩具吧?
孩子们总喜欢一些神神秘秘的地方,那些对成年人而言过于狭窄的小巷,房后堆砌起来的柴垛……都有可能成为了孩童们的“秘密基地”,偶尔有孩子偷偷过来做些“坏事”,也确实是可能的。
想到这里,秦汐月便将树枝扔掉,扭头问梁雁:“你还记得那个字的笔画是什么吗?”
梁雁咬着唇思考了许久,才拉着秦汐月的手在她掌心写了几个笔画。
只是那与其说是笔画,更像是胡乱画了一通,秦汐月实在是分辨不出来,只好放弃思考,斟酌着劝小姑娘:“你一个人还是不要往这样人迹罕至的小巷跑,万一遭了花子呢?”
说罢,秦汐月重新拉起梁雁的手,将她带出了小巷。
走出巷子后,秦汐月又抬头看了一眼这里街道的布局,心里暗暗地将这位置给记下来。
回家的路上,秦汐月几次想着小巷的危险之处,便忍不住对梁雁提了又提。
“知道啦,我下次不去了,秦姐姐不要担心。”梁雁很乖巧懂事,见秦汐月真的担心她,就拍拍胸口做了保证。
一直到将秦汐月送到街道口,梁雁才挥挥手与秦汐月告别,一蹦一跳地转身离去。
她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很快又来到了那条小巷前,停在巷子口犹豫片刻,最终没有再去。
虽然蚂蚁画画看起来很好玩,她可以蹲在那里看一天都不觉得腻,但秦姐姐千叮咛万嘱咐了让她不要再一个人进去,梁雁衡量了片刻,还是决定听话。
她蹦蹦跳跳地向前走,没走几步路,就见到前面一家人打开了门,一名中年人挎着药箱急匆匆从内走了出来。
“李大夫、李大夫您要不再看看!”妇人的声音从门内传出,梁雁有些好奇地停下了脚步,悄悄探头看了看。
一名面容憔悴的妇人从屋子里追出来,拉住了那个中年人的药箱,满是恳求。
“许娘子,真不是我不帮你家小儿治病。”中年人叹息了一声,“便是家师也对此病症束手无策……”
中年人的后半句话没说完,言下之意却已经很明显了。
“那您好歹给开两副药,能缓解也行啊!”那妇人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疲惫的哭腔。
中年人看着妇人身上打了补丁的衣物,有些于心不忍:“我自知开不出治病的药,这昧良心的钱便不能收,许娘子,您另请高明吧。”
说罢,中年人将药箱从那妇人手中拽出,脚步匆匆地离去。
那妇人跌坐在门口,抽噎哭着,不一会儿,从门内又出来了一个同样沧桑的男人,将那跌坐在地的妇人扶起来,拉了进去,关上了门。
梁雁歪头看了一会儿,便准备继续向前走,只是抬腿还没迈出去,就见那家门又开了,一名年岁和她差不多大的小女孩阴着脸从里面走出来,一溜烟跑了出去,钻进了之前的小巷里。
梁雁心中的好奇便一下子被吊了起来,她犹豫了片刻,还是没忍住,一边嘀咕着“就看一下没关系”,一边追着小女孩,又一次钻进了巷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