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悠然坐到他身边,笑眯眯说:“我怎么听到有人说我坏话呢?”
“该去洗洗耳朵了。”赵惟谨例行毒舌。
林悠然心里打着小算盘,大方地没有跟他计较,反而甜甜一笑,疯狂明示:“好像忘了跟郡公说,试用期的工钱是日结,过了试用期才是一旬一结。”
赵惟谨一口白米饭一口丸子,事不关己地点点头,道:“那林小娘子要每日准备些散钱才好。”
林悠然眨眼:“不巧,今日忘了准备,不知郡公是否方便……”
“那就回家去拿吧,回来刚好赶上刷锅。”赵惟谨微笑。
林悠然笑容一僵,吃大户计划彻底失败。
最终,还是她自己掏的钱,给妇人们发了工钱。
大伙拿到工钱,顶着月色往家走,就跟做梦似的。
“感觉这一天啥都没干,还白白吃了顿饱饭!”
“我这心里也不踏实,早知道就把地多抹两遍再出来。”
“明日早些过去吧,提前把灶火燃起来,省得再让东家指派。”
“面也早些和出来,反正每日都要用的。”
“你明日喊着我,咱俩争取第一个到。”
“成!”
河沿儿食肆。
林悠然锁好门,踏着月色往家走。
赵惟谨背着手,在她身后溜达着,还特意把寒霜拉出来做挡箭牌,就差对林悠然说:“我是在遛马,可不是为了送你。”
林悠然领他的情。
但是,一想到在工钱上被赵惟谨反套路了一把,她的财迷属性就忍不住发作。
林悠然叹了口气,道:“这年头做个厨娘也不容易啊,还得自己支付帮工的工钱。”
赵惟谨从腰间抠出一块碎金,对着月色晃了晃,慢悠悠道:“原想着今日丸子做得好,合该给厨娘些赏钱……”
林悠然嗖地一下窜过去,把碎金抢走,不伦不类地行了个礼:“谢郡公赏。”
赵惟谨挑眉:“不欲拒还迎了?”
“我原想矜持些的,谁知道你不吃那一套。”林悠然白了他一眼,“一般的小娘子不都讲究矜持吗?”
“你是‘一般的’小娘子吗?”
林悠然灿然一笑:“倒也不是。”
赵惟谨望着小娘子明艳的笑脸,缓缓言道:“老天爷太博爱了,分给每个人的东西都不多,落到自己手里就得赶紧抓住,矜持来矜持去,就没了。”
这话是孝章皇后告诉他的,此刻又由他讲给了这个和记忆中的皇后有几分相像的小丫头。
林悠然怔了怔,缓缓笑开:“郡公这是在教导我吗?”
赵惟谨把她上上下下看了一圈,嫌弃道:“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我师门可瞧不上你这样的学生。”
林悠然不服气道:“你倒说说,你老师姓甚名谁?是何方神圣?”
赵惟谨道:“家师名讳岂是你一个小丫头能随意指摘的?”
林悠然啧了声,随口道:“我就不信,你老师名气再大能大过杨六郎?”
她可是看着《杨家将》长大的,杨六郎就是她心目中排在第一位的大英雄!
赵惟谨猛地看向她,眼底闪过一抹厉色。
林悠然往前走了一大截才发现他没跟上来,扭头一看,赵惟谨还站在原地,黑暗中看不清表情。
“你知道我老师?”赵惟谨声音清冷,黑夜中带着几分捉摸不透的肃然。
相比之下,林悠然便显得十分雀跃:“你老师真是杨六郎?父亲是杨令公,母亲是佘太君,妻子是柴郡主的那个杨六郎?”
赵惟谨眉头皱得更紧,师母是前朝郡主这件事,只有至亲之人才知晓……
林悠然进一步确认道:“他是不是叫杨延昭?”
赵惟谨一愣,神色奇怪道:“家师名讳上杨下延朗,并非延昭。”
杨延朗?
林悠然突然想起来,杨延昭确实是中途改名的,改之前就叫杨延朗!
这是她穿越后离名人最近的一次!
林悠然悄悄凑近,揪了揪赵惟谨的衣袖。
赵惟谨:???
“有事?”他问。
“没事,”林悠然心虚地摆摆手,“我就是想着,摸不到杨六郎,摸摸他徒弟也是好的。”
赵惟谨:“……”
这丫头要真是细作,他跟她姓!
大宋要完了吗,派这么一个口无遮拦的丫头当细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