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家老母便同吴氏告状:“老大那媳妇仗着有几个银子,便不把家里人放在眼里,对我这个老婆子不恭敬也就罢了,也不谈瞧不起老三老四,可她不该整日对老大甩脸子。我看你这个后母,她是没把你当回事啊!”
吴氏便劝她:“你且由她折腾,待她花光了那张氏留下的遗产,有她受的!到时还不是乖乖的让你揉捏!”
送走长嫂,吴氏又跟舒天河吹耳边风:“青颜那孩子在夫家有点摆架子,我嫂子一家是苦不堪言,她过去一年了都没有怀孕,莫不是看不上我家范畴?真是可惜了范畴这个孩子!”
舒天河心中便憋了一股怒火,等到舒青颜回娘家,他当着众人就是批头盖脸的一顿训斥。
舒青颜在吴家过得憋闷,还想着能不能让亲爹做主,不都说娘家是后盾吗?
可一回家就得到了这样一个“惊喜”,舒青颜气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拼命的将泪控了回去手捏的指骨发白,终于忍不住跟他辩解了几句。
这便捅了马蜂窝。
之后,舒青颜便得了一串恶名——“悍妻”、“不敬婆婆”、“不爱护弟妹”、“顶撞父亲”,在有心人的操纵之下,她的名声越来越黑。
吴范畴整日不归家反而得了一个“家有悍妻不得已为之”的委屈称号。
至于吴氏,也成了一个一心为继女煞费苦心却没有得到好报的好娘亲。
你看,她没有想办法夺取继女生母留下来的遗产,而是让名声糟糕透了的继女风光地嫁给了新科状元,真是菩萨心肠呢!
谁会去深究,舒青颜的嫁妆都用在了吴家老母与弟妹生活上,用在吴范畴的前途关系打点上,用在吴氏的娘家呢!
舒青颜又回到了吴家,不到半年,嫁妆便被蚕食得只剩下几百两银子,这还是她私藏下来的。
生活越发拮据,吴家众人越发看她不顺眼。
好在这时候,吴范畴的仕途终于被打点得顺利了,他被委派已经有千里之远的偏僻县城当县令。
吴家老母催着舒青颜一起前去照顾吴范畴,儿子孤家寡人的总不好,得有个枕边人贴心照顾着。
舒青颜也舒了一口气,彼时她还认为吴范畴的人还不错,能够远离吴家人正是她梦寐以求的事。
只是隔了一个晚上,这事就变卦了。
吴范畴委托她照顾家人:“母亲年老,弟弟妹妹尚且年幼,我不在家就全靠你了,你持家我是放心的。”
他说得情深意重大义凛然,吴家老母也改了口风跟他站在一边,舒青颜就一脸懵逼的留了下来。
没有吴范畴在家的日子,吴家老母俨然是一家之主,她思念儿子的时候便责怪舒青颜没有跟去,一把年纪了也没孵出个蛋,以各种理由来磋磨媳妇。
有老母撑腰又没有兄长的镇压,吴家几个小的花钱便似流水,想着法子把舒青颜的私房钱给骗出来。
斗智斗勇,舒青颜总算在吴家熬了过来。
含辛茹苦三年过去,舒青颜终于等到吴范畴回京述职。
除了被众人称赞“清廉正直”的他之外,吴范畴身边还有一个弱女子,大着肚子,手里牵着一个两三岁的男孩。
舒青颜两眼发昏天旋地转,深深觉得自己熬过来的水深火热的日子,每分每秒都不值。
接下来的时间,更是苦逼。
本应该是个性冷淡的吴范畴,对那个给他生了儿子又怀了二胎的侍妾千依百顺,整夜都睡在她的房间。
那侍妾也恃宠而骄,完全不把她这个正室放在眼里。
舒青颜想要拿正室这个名头来立威,还没有把她怎么样,却又遭到了吴范畴的训斥:“杨氏性情柔弱,在穷乡僻壤不辞劳苦照顾我,如今又身怀六甲,你这个做正室的,可要大度宽容一些。”
吴家老母从来都奉行“儿子就是天”,理所当然地帮腔:“该死的毒妇,自己生不出蛋来,可不要弄坏了吴家的宝贝孙子!”
就连一门心思骗取舒青颜嫁妆的吴家弟妹也完全站在了她的对面,张口便是嘲笑讥讽。
至于娘家侯府,那已经不是她的娘家了,那里的人全都跟吴家是一伙的。
舒青颜沉默了,刚成亲的时候她以为吴范畴是个善人,都说女人的嫁人是第二次投胎,她以为自己好运来了。她以为会逃脱了侯府,按捺住心中的喜悦,对未来充满了憧憬。
然而随着时间过来,舒青颜再怎么催眠自己,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吴范畴只是一个伪君子。
吴家和侯府,每一个人都是拿着软刀子,一点一点切割她的灵魂的伪善小人。
最让人难过的,吴范畴恩宠有加的侍妾杨氏,长得与舒兰蕊有七分相似。
正是舒兰蕊的表妹,吴氏庶姐的女儿。
舒青颜到死才明白,吴范畴并不是个性冷淡,也不是爱极了杨氏。
而是他心中只有舒兰蕊那抹白月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