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张氏是你害死的，主谋却是舒兰蕊？舒青云魂魄残缺也是因你要报恩才导致的？”青颜冷笑一声，反讽道，“滚开你的伪善道德制高点！打着报恩的名义去迫害无辜妇孺稚子，你这不叫情意深重，叫禽兽不如。”

骂完之后青颜一愣神，老龙虾本来就是禽兽不如，和它谈个哲学有个毛线用呢！

不如杀了了事。

青颜一剑把它咔嚓了。

井中的幻象瞬间崩塌，偌大的地儿变得只有方寸大，井底散落堆积了各式各样的珍珠金银，青颜手一扬，闪着光的宝贝就被她收到了手腕上的念珠里。

说起这念珠，还是青颜在世的时候与要收服她的大和尚搏命，抢了他的法器后强行给炼化了。

小檀木念珠里自成空间，可以收纳各种鬼魂妖怪和金银财宝及武器，甚至连有生命仙草植株都能养殖——是居家旅游必备之物。

闪着光的宝贝们一收，井底立即显得昏暗逼仄起来，青颜走到靠南方的角落，蹲在一颗鹅卵大小白球面前。

“老龙虾，你一只公的藏到一个蛋里头，以为能逃脱吗？”青颜提起剑，竖直悬空立在白壳蛋的正上方，大肆嘲笑道，“据说你们龙虾一族繁衍能力特别强，只要是个卵，不管有没有成熟，即便脱离母体都能靠着泥土成活。你这样长得倒退回去是想掩人耳目诓了我，然后从头再来吧？可惜呀，你没有机会了，我就喜欢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白壳蛋抖了一下，咕噜咕噜地滚了几个圈，速度上却远不是青颜的对手。

手起刀落，蛋壳被青铜剑击碎，蛋清里瑟缩地趴着一只小龙虾。

青颜心念一转，把毫无抵抗力的小龙虾收进了手链里的空间内。

此间事了，青颜在井底静立了一会儿，方才对着枯井西边方向道:“你是何人？”

从青颜出现在井中便一直盯着她的身影抖了抖，侧身施礼道:“禀上仙，妾身张氏，乃是……乃是舒青颜之母。”

张氏命不该死，被老龙虾吸了精元整日病殃殃的，即便太医也是束手无策，没多久就顺理成章的病逝了。魂魄游荡了几日，却没有黑白无常来引路，正逢龙虾精把毒手伸向小儿子舒青云，张氏作为母亲的勇气和决心让她顽强地留了下来。

老龙虾靠着一个宝贝生生剥离了舒青云的一丝魂魄，也因为刚刚弄死了张氏，接二连三的出人命容易暴露自己，所以它没有直接把舒青云整个儿的魂魄禁锢了，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张氏便是拼了灰飞烟灭的狠劲儿，把自身的鬼魂包裹在舒青云的那缕残魂上，为的就是护住孩子不被妖孽给吃了。

此时张氏的心中其实是崩溃的，她变成鬼后折腾了好几年，小儿子的魂魄好歹是保住了，可大女儿那是怎么了？为何无缘无故的就换了一个人？她的女儿肉身虽在，那里头的芯子肯定不是舒青颜啊！

她自问不曾害过人，变成鬼也没有把贱人舒天河与吴氏的命给索了去，为何她的儿女都被大妖怪or外来物种给看上了呢！

“上仙，我那女儿青颜……是没了吗？”张氏诚惶诚恐带着悲戚的眼神触动了青颜。

到底是为母则强，即便知道远不是对手，柔弱的女子也还是忍不住想要探究。

“我不是上仙，我是妖怪。”青颜眼里没有温情，甚至是很冷漠地看着她，“你的女儿已经死了，她把灵魂出卖给了我，因为她活得憋闷死得冤屈。”

“我会帮她报仇，把她所有承受过的痛苦千万倍的还回去，如果你现在不能进入轮回，可以选择跟着我，与我一同来完成你女儿的愿望。”

女鬼张氏把脸埋在手中，缓缓地蹲下去，无声的哭泣起来。

青颜静静地等了一会儿，等她把崩溃的情绪整理好，方才把女鬼收进小檀木念珠中，一纵身从枯井中跳出来。

庭院上空挂着一轮弯月，已是晚秋，夜露深重，笼罩在小院子里面的阴森的寒气却因为老龙虾被收服而消失殆尽。

一个身影静静的站立在庭院中心，似乎已经站了许久，一动不动的像一尊雕塑，就连衣角也纹丝不动。

是青颜在白天见过的美少年。

他目光灼灼，眼神犹如一片大海，温和而深邃地看向她，他看着她从井底跳上来，嘴角便微微上扬，似清风拂面一般微笑起来。

“青颜。”他轻声呼唤了她一句，那深沉的夜空里像是珍藏的佳酿，好听得让人沉醉。

老妖怪青颜看着那张酷似心上人少年时候的脸孔有些酸涩，这恍惚似春光的柔软景象，与她少女怀春时的梦境多么相似。

月朗星稀，树影婆娑飘渺，微风拂过少年的发，少年用他的温柔来撩拨爱慕他的姑娘。

“我是白苏凌，”少年伸手拂去她刚刚打斗而沾在头上的尘土，动作奇异地自然而熟稔，“在这里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