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别墅正厅,甄姨一脸担忧地等在那里,看到盛如馨回去了,问:“长寿面煮好了,先生还不回来吗?”
看到长桌正中摆的蛋糕,金色蜡烛还燃着,小王子坐在蜡烛旁边,就像在路灯下守护他的玫瑰花。
盛如馨慢慢走过去,将蛋糕端起来,吹出一口气,将蜡烛吹灭了。
然后她走到厨房边的垃圾桶旁,将蛋糕丢了进去。
“东西都撤了吧。”她丢下一句话,上楼去了。
甄姨见她脸色不对,也没敢再多问,连忙安排佣人们轻手轻脚地收拾。
回到自己房间里,盛如馨站着发了会儿呆,感觉胸腔里闷闷的,有些难受。
“张芳”这个名字,她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了。
久得她几乎都快要忘记了。
可事实证明,这个名字,这个叫“张芳”的人,她依然真实地存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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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见到“张芳”这个名字,是在大一那年。
盛如馨终于如愿以偿,高考凭着美术专业课第一的好成绩,考入国美大学绘画系。
国美大学在京市,和郁凇读研所在的T大一样,两校相距不过几站路。
去报道第一天,盛如馨就给郁凇打电话,让他带她去T大校园逛逛,见识一下这座全国最高学府。
郁凇在电话里答应了,骑着自行车去接她。
清俊的少年,白衬衣和洗得发旧的牛仔裤,高大茂盛的法国梧桐,从树缝间散落在他身上的细碎的阳光。
盛如馨坐在他的车后座上,没有看一眼T大校园,一路上全都看他了。
那是她上大学的第一天。
上了大学,就意味着,她不再是个小孩了,是大人了。
不再有高考的学业压力,可以光明正大地谈恋爱了。
她很想问问郁凇,问他有没有女朋友。
如果他还没有的话,那么她想毛遂自荐一下。
抱着这份心思,盛如馨缠了他一天。可惜小姑娘家脸皮薄,直到太阳落山,直到他把她送回国美,她都没好意思问出口。
从郁凇的车后座上下来,听他向她道别,眼看他就要走了,盛如馨却又不甘心。
抬头看到校门口对面有卖烤地瓜的小摊,她向他央求:“哥哥,我想吃烤地瓜。”
郁凇让她等着,他去买。
然后盛如馨就站在那里,看着他停下自行车,走到马路对面,细心挑选了一个烤得最好的地瓜,掏钱付账。
那时候,移动支付还没有现在这样普及,大家出门都带钱包。盛如馨看到郁凇从钱包里拿钱的时候,有个白色的东西从他的钱夹里掉出来,被风吹到路边。
担心是什么有用的东西,她连忙走过去捡起来,只见那是一张白色小卡片,上面写着“张芳”两个字。
“张芳”是什么意思?好像是个人名?
她把那张小卡片翻过来,这才看清原来是张二寸大小的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穿着一件质地普通的白衬衣,琼鼻蛾眉,面容清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人的目光定定的,十分有神。
那是一个很漂亮的小姑娘。
盛如馨愣愣地站在那里,慢慢把“张芳”这个名字和照片上的小姑娘联系起来。
原来她叫张芳吗?
正在她愣神的时候,手上的照片忽然被一把抽走了。
郁凇将买好的烤地瓜放到她手中,然后擦掉那张照片上沾的灰尘,小心翼翼地重新塞回他的钱包里,显然十分在意的样子。
那应该是他喜欢的人吧。
盛如馨忘了是怎么跟他道别的了,只记得那天的烤地瓜,特别难吃。
导致以后的许多年,她再也不吃烤地瓜这种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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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漆漆的房间里,没有开灯,盛如馨走到窗边坐下,看着外面清薄的月色发呆。
这个时间,如果在苏格兰,到了晚上就能看到狮子座流星雨。
可惜现在看不到了。
心情渐渐平静下来,她反思自己,不该因为张芳生气的。
她没有立场。
虽然她和郁凇结婚了,可那不过是一纸协议。为了帮她度过24岁这道坎,其实是他帮了她。
他不是她真的老公,他喜欢谁,都是他的自由。
她无权干涉的。
生气只不过是因为委屈,委屈他喜欢的人为什么不是她?
可又凭什么是她?
盛如馨忽然间后悔了,她不该和郁凇协议结婚。
明知道他心里有白月光,她却还是心存侥幸。她以为她可以不在意,得不到他的心,那就得到他的人好了。她以为她只是迷恋他美好的皮相,能每天看到他就知足了。
可是“张芳”这个名字一出现,她就受不了了。她发现自己远没有想象中那么洒脱,她不仅想要他的人,还想要他的心。
恹恹地窝在贵妃榻上,盛如馨暗自庆幸,还好郁凇不知道她的心思,还好她没有告诉任何人。
也就没人知道她的难堪。
包括南蕾和宋卿,她都不曾提起。
因为她不光彩。在郁凇有了喜欢的人的前提下,她还对他有企图,就像暗地里窥测的小三一样,非君子所为。
所以她只能把这份心思紧紧包裹起来,埋藏到没人知道的地方,在人前假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郁凇之于她,不过是协议结婚的合作伙伴。
再无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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