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你们若是一心为我着想,不做背主忘恩之事,我也不会亏待了你们。如今我身边儿的一等丫鬟位置空出来两个,自然得有人补上来,也需有人来主事,替我管着手底下的一众丫鬟们。你们只要好生做事,好处总是少不了你们的。”
云莜话音刚落,底下一些丫鬟眸子就亮了起来。果然,升职加薪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是极具诱惑力的一根胡萝卜。
训完话后,云莜便说她乏了,给命底下的丫鬟们散了。
南鹊嘴角翘得老高,对南溪道:“南杏总是对小姐阳奉阴违,如今可算是被撵走了。还有那南香也不是个好的,往日总是做出一副对小姐忠心耿耿的样子来,谁知关键时候竟给小姐捅刀子。哼,真是白瞎了我这么多年叫她一声姐姐了!”
南溪刮了刮她的鼻子,淡漠的眸子中闪过一丝笑意:“知道你对小姐最是维护,只是你这幸灾乐祸的表情也收敛着些吧,否则,只怕有人要心里不舒坦了。”
南溪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一旁的冬雪与冬月,这两个是素来与南香交好的。
南鹊闻言,轻哼一声:“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难道还怕她们不成?幼时我那赌鬼爹输了钱拿不出东西抵债,便要将我卖进窑-子去,幸而小姐偶然路过,将我买了下来,否则我只怕活不到今日。谁敢对小姐不忠,我就说谁坏话!她们若是胆敢因为南香之故记恨小姐,我就跟小姐告状!”
南溪闻言,摇了摇头。南鹊脾气火爆,在相府待了这么些年了,也没多长出一点心眼子来。然而却颇得小姐喜爱,想来,便是因着她这股子憨劲儿吧。
一旁的冬雪与冬月被南鹊这么抢白一通,也有些惴惴不安。她们从前因着南香在云莜身边儿得脸之故,对南香十分奉承。如今南香倒台了,云莜对南香还这般厌恶,她们这些与南香走得近的,不会受到迁怒吧?
好在没几日,云莜公布了新的一等丫鬟与二等丫鬟名单,荣升一等丫鬟的人中,冬雪赫然在列,这彻底打消了冬雪与冬月的顾虑。
一等丫鬟四去其二,为首者便由脾性温、行事沉稳的南溪来担任,忠心有余沉稳不足的南鹊则是从旁辅助。此外,冬梅与冬雪因心灵手巧、脑子活络之故,被云莜从二等丫鬟提为了一等丫鬟,一等丫鬟从南字,冬梅与冬雪分别改名为南荷与南光。如此一来,二等丫鬟中又空出两个名额来,由两名手脚麻利、忠厚老实的三等丫鬟补了上来。这两个丫鬟一个名唤环儿,一个名唤霞儿,两人随了冬月与冬青,改名为冬环与冬霞。
冬雪,不,南光与冬月见云莜没有要秋后算账的意思,这才松了口气,自此之后,在云莜身边儿干活愈发卖力了。
在云莜一番恩威并施之下,云莜所住的云海苑变得更为井然有序,云莜也总算可以松口气。
若是连自己小院儿里的人都不可信,云莜连睡觉都睡不踏实。
云莜不罚与南香走得近的人,也很好理解。过去南香是原主身边儿作为得意之人,又极擅长做面子功夫,云海苑中大部分人与南香的关系还算不错,云莜若是将自己对南光与冬月的不满摆在台面儿上,只会引得底下许多人心中惶惶不安。与南香交好,不算是什么过错,只要不将南香那歪心思学了去就好。
几日后,庄子上传来消息,丫鬟南香被荣王萧琅女干淫后,不堪受此屈辱,吞金自尽。
云相借由此事大作了一番文章,给荣王扣上荒-淫-残-暴的帽子,让荣王的声望降到了低谷。
近日,荣王出行时,都会收到旁人诡异的目光,这让荣王对云相恨得咬牙切齿。
荣王辩解称是云莜身边儿的那名丫鬟思慕他,给他下药主动爬上了他的床,云相怕此事一旦传出累及云莜的名声便将那名丫鬟灭了口,可惜没人相信他的话,只当他是在强行为自己找理由开脱。
而后,荣王的拥趸出面弹劾云相的门生,被云相给压了下去。
看似是荣王拿云相没有办法,实则云相一时也奈何不得荣王。
云相本欲借着荣王以不当手段谋夺帝位为由,让当今彻底剥夺荣王继承大统的可能,只是,当今病情突然加重,陷入昏迷之中,使得他的一番谋算难以继续推进下去。
思及朝中的胶着之势,以及荣王手下兵马近日的异动,云相不由叹了口气,眉峰紧蹙。
“爹爹,您今儿个怎么了,为何愁眉不展的,可是朝中遇到了什么难事?”云莜将云相素来喜爱的信阳毛尖奉至云相跟前:“这是女儿特意为爹爹煮的茶,爹爹尝尝?”
葱白的手捧着青花缠枝莲釉茶盏,杯中传来一股子脉脉幽香,让人精神头都振奋了些许。
自那日父女俩从华阳郡主府返回后,云相心疼女儿的遭遇,对女儿关怀备至,云莜亦有意与云相处好关系,她性子本就比原主爽朗大气许多,不会对云相又敬又畏,两人之间的关系迅速升温,俨然有了父慈女孝之象。
云相见女儿关心自己,面色缓和了些许,伸手接过那青花缠枝莲釉茶盏,呷了一口,唇齿留香,不由赞道:“你这茶煮的不错,看样子往日茶道课没白上。”
云莜抿唇一笑:“那是自然,爹爹这般爱品茶,女儿自然要好生学学茶道,才能煮出好茶来孝敬爹爹。对了,爹爹,方才我问您的问题,您还没有回答呢,您究竟在为何事烦恼,可是因为——荣王?”
外头的事,云相本是不打算与自家女儿多说的,只是自家女儿近日表现与以往不同,云相又见她对于这个答案颇为坚持,想着让她多知道些事也没什么不好,便叹息着开口道:“荣王只是其一,其二则是因皇上的病情。如今,立嗣之事尚未尘埃落定,皇上却重病昏迷,生命垂危,实非好事啊。皇上若是有个什么闪失,只怕这朝堂,就要乱上一乱了。”
别说是最有希望成为皇帝嗣子的宸王与荣王了,就连其他因为各种原因提前出局的藩王之子们,只怕也会争上一争,闹上一闹。
云相的忧愁还有一层,却是不好细说。他与昭睿帝君臣相得十余年,如今见当初意气风发的君王形销骨立地躺在床上,心中也不是不难过的。
云莜闻得“皇上重病昏迷、生命垂危”几个字,心像是被谁狠狠揪了一把似的,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
可她分明只是个穿书女,昭睿帝于她而言不过是个未出场几回便驾鹤西去之人,她为何会因为昭睿帝的病情加重而难过?
云莜摇了摇头,将自己的不对劲儿归咎于原身的感情——原身幼时时常出入宫廷,昭睿帝也对原身颇为疼爱,若说原身担心昭睿帝的病情,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这般想着,云莜的心情渐渐平静了下来。
只见她抬起一双清亮的眸子,问云相:“若是……若是皇上有个什么不测,爹爹会扶持宸王上位吗?”
下一刻,云相的回答让云莜心中一紧。
“这是自然。为父既然选择站在宸王这边,助他封王,又岂能轻易改弦更张?你与宸王只差一道圣旨赐婚,捧他上位,对咱们来说是最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