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灵忙过去迎她,伸手接过一个袋子,低头去看,好奇道:“外婆你拿什么过来了啊,这么多东西?”
“这不马上快降温了嘛,我给你织了两件毛衣,还有围巾,毛线袜子和帽子。”外婆笑呵呵道。
颜灵不想累着外婆了:“我毛衣还有穿的呀,您在家就和对门的张奶奶她们打打麻将,别总给我织啦。”
“对门的那个张奶奶打麻将时出牌老慢了,输钱了又摆出一张不高兴的脸,我才不乐意和她玩呢。”老太太像小孩子一样,赌气地撇了撇嘴。
又笑起来:“我在网上学了几个新花样,织出来的样子可好看了,而且我用的全是羊毛的毛线,比商场里买的暖和多了。”
外婆年轻时是纺织厂的女工,手特别巧,后来被颜灵教着上网,就爱戴着个老花镜看那些针织方面的视频,回回看几遍就能学会了。
“谢谢外婆,外婆对我最好啦。”颜灵眉眼弯弯的。
外婆看得心软又心疼,摸摸她头:“我们家灵灵这么乖,我不对她好对谁好啊。”
颜灵在高铁站附近找了个快捷酒店,带着外婆住进去。
晚上两人睡在一张床上,她像小时候一样,亲昵地抱着外婆,外婆身上总有淡淡的皂角香,她闻着就觉得很安心。
她和外婆说着自己转学来这边后发生的一些开心事,老太太听得嘴角含笑,对外孙女一个人在这儿生活的担忧稍稍少了些。
聊到到快十二点才睡下。
第二天一大早,颜灵又带着外婆去学校逛了一圈,外婆看着修得崭新气派的教学楼,干净整洁的校园,连连夸赞到底是好学校,就是不一样。
定的高铁票在三点,吃了午饭,纵然不舍,颜灵还是得把外婆送去高铁站。
她和外婆挥手告别,笑吟吟道:“外婆您放心吧,我一个人在这儿也能照顾好自己的。”
等外婆上了车,她转身,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弯起的眼睛也耷拉下去。
外婆走后,这座城市又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心底多少还是会失落的。
她在高铁站大厅坐着发了会儿呆,感受到手机在书包里震动。颜灵拿出来看,是叶晓晓发来的。
【晓晓】:灵灵你把你外婆送去高铁站了嘛?
【颜灵】:嗯,怎么啦?
【叶晓晓】:就是刚才发现我洗面奶用完了,等会儿你从高铁站回学校经过银泰时,能帮我带一只回来吗?
【叶晓晓】:小猫咪星星眼.JPG
颜灵回了个好字过去,下一秒,掌心里的手机又震了下。
【叶晓晓】:呜呜呜呜呜谢谢谢谢!灵灵你太好了!!
【叶晓晓】:玲娜贝儿兴奋转圈圈.JPG
颜灵看着这只卡通小狐狸的表情包,有点被可爱到了,唇角弯了弯。
她起身去搭公交,在银泰那一站下了车,丝芙兰在商场一楼,颜灵进去,很快买到了叶晓晓要的那只洗面奶。
拎着袋子刚走出去,耳边响起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你凭什么还好好活着,你害死了我的儿子,你怎么还有脸活着?!”
女人尖锐的咒骂声在放着音乐的商场格外突兀,在场几乎所有人不管在干什么都停了动作,纷纷把目光投过去。
有疑惑,有惊讶,更多人脸上还是带着看好戏的八卦。
颜灵不太喜欢凑这样的热闹,拎着小袋子就要走,又听见女人怨恨地骂道:“秦决,那场火烧死的为什么不是你!明明该死的是你!”
颜灵一愣,转过身,便看见女人发了疯似地将手里的几个纸袋子往他身上砸去。
一阵稀里哗啦声,几个纸袋子摔落在秦决的脚边。
旁边女人的同伴拉了她一下,劝道:“婉茵,这是在外面呢,你别这样。”
那女人却完全不听,手抽一把出来,似乎觉得刚才那样还不解气,朝着秦决冲过去,挥起巴掌就要打他。
颜灵看得心提了起来,好在秦决反应快,一把用力抓住女人的手腕,随着他的用力,女人疼得发出一声呻.吟。
却还不死心,挣扎着用手扑打他,妆容精致的面容变得扭曲。
秦决懒得和她纠缠,松了手,抬脚往外走。
女人穿着七八厘米的细高跟,往后踉跄了几步,狼狈地摔倒在地。
颜灵站在人群里之中,秦决没有发现她,她跟在他身后,眼睁睁看着他走出商场。
夕阳西斜,落霞染红了沿街的银杏树,来往的行人都是下班了的,脸上带着马上就回家了的喜悦和放松。
唯独他,仿佛隔绝在热闹的世界之外,浑身泛着冷。
秦决在不远处的那个公交前的长椅坐下,他掏出烟和打火机,手拢着点燃。
少年冷着一张脸,漆黑的眼狭长锋利,蕴着没散尽的戾气,实在有些可怕。
等车的人宁愿站着等,也不敢在他旁边坐下。
却又忍不住悄悄地观察他,那眼神明摆着是在看什么不良小混混。
秦决对这些打量的目光浑不在意,他头低着,指尖夹的烟在地上掸了掸,眼前突然落下一道阴影。
熟悉的清甜香气在鼻尖弥漫开。
秦决掸烟灰的动作一顿,觉得不可能,可还是抬起了头。
小姑娘出现在他眼前,粉色的圆领毛衣,夕阳将她的影子拉长,乌黑的头发被镀了一层暖融融的光晕。
杏眼映着夕阳的余晖,水汪汪的,似世上最清澈干净的那一汪湖。
小姑娘很乖,不言不语,就这么无声又温柔地注视着他。
没有嫌弃和厌恶,只有真心实意的担忧。
他瞳孔缩了缩,冰封死寂的心脏也似要被这样的温柔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