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神女,即为纵横,小人又该依从何国,可是为弱国而行?”犹豫良久,老道士还是问了出口。
诸萦却摇了摇头,“是为百姓,明面依附何国无妨,重要的是为民生谋福祉。今日侍齐国,他朝侍陈国,其间有何不同?只不过心向百姓,为之筹谋,足矣。”
老道士连连受教,他似乎得了什么启发,慢慢起身,又逐渐跪下,朝着诸萦缓缓拜去。
“谢神女教诲,小人明白了。”
“嗯。”诸萦点头,“汝自行去吧。”
恭敬虔诚的拜别诸萦,老道士从院子里退出去。侍奉在外的仆从们,隐隐约约间便听到里头的交谈声,虽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但既然是在诸萦神女的院子中,那么凭空多出一个人,似乎也不稀奇了。便有仆从引着老道士出府去了。
诸萦饮着蜜水,其实她也不清楚这个老道士会否能做出一番大事,但试试总是无妨。主要是她瞧着老道士一身的神棍气质,兼之竟能将偌大的一个郑国忽悠住,除却他有一二分装神弄鬼的本事在,自身的见识和应变能力都是不可否认的。
很难不让诸萦想到历史上的方士们,即便是威名震震的伟大君主,也常有被他们糊弄欺骗。而若真的说起此道,又不免想起那些靠辩才和应变的机敏,在各诸侯国间游走,以口舌之利逆转局势、全身而退的纵横家们。
十分奇异的,诸萦在这个老道士身上,找到了那种感觉,即便他只是一个擅长坑蒙拐骗的神棍。也许很荒谬,但诸萦相信自己的直觉,她想试一试。
待老道士走了之后,诸萦重重叹了口气,伸直了腿踞坐着,用手捶着自己的腿。
她实在不习惯这里的跪坐,血液不流畅,以至于她总忍不住腿麻。
偏偏这里的人,将此视为礼数,成天到晚都是一本正经的跪坐着。诸萦很好奇,难道习惯之后,腿便不会发麻吗?
在心中小小的吐槽完之后,诸萦进屋子里拿出几卷竹简,开始认真的看了起来。这里的字她连猜带蒙,约莫可以认识个七八成,但是不少字她还是不认识。
好在这里有些著作是诸萦曾经见过的,对照着看过去,便能知道大体是什么字。
至少一些常用的字,她应该知晓是何模样,也免得来日闹出了笑话,那就不太符合她的神女人设了。按理来说,会书写也很重要,但是这里的竹简她实在是写不惯。
所以诸萦准备等她将纸苏出来再说,然后再将炭笔普及。
届时若是有人相询,她完全可以推脱,说是天界所用。至少和沉重不便的竹简相比,柔软洁白的纸张,在他们看来,确实更像是神灵们的东西。
诸萦叹了口气,然后认命的接着往下翻阅。
真是没想到,她穿越了竟然还要学习。
随着日头渐移,诸萦亦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她疲倦的揉了揉眼睛。直至门外有了动静,诸萦下意识地用自己灵敏的五感,仔细的听了听。
这个步伐声是……
诸萦面露了然的笑容,看来是桓萤回来了。
每个人的呼吸频率、性格,俱是不同的,还有她们所受到过的教导,若是明月,步子行的快,但是会下意识地放缓。因为为奴之后,势必要以主人为先,所以步调的动静要尽力做到无,却又要利索。
而桓萤身为卫国的公主,即便是庶出的公主,王宫中也有专门侍候她的婢女,还有教导她的傅母,所以桓萤的步调力求优雅柔美,不论如何急迫的情况下,都有种矜持从容。
果然,下一刻,诸萦就见到桓萤的身影出现在院门前。
桓萤看见诸萦,步子一停,貌美的面容漾起笑容,她姿仪柔美的朝诸萦跪下行礼。
“桓萤见过神女。”
诸萦将竹简慢慢圈起来,随口应道:“嗯。”
得到诸萦的回应,桓萤却没有立刻起身,她双手依托在额前,低着头继续答道:“神女命桓萤所寻之物,桓萤寻了数日,总算不负所托,尽数寻到了。”
才不过短短几日的功夫而已,诸萦也未料到桓萤这么快就能寻到。其中一些,即便是诸萦自己也不肯定。不得不承认,桓萤她……是有几分才干的。
至少毫不逊色于一些只顾沉溺酒色的王孙公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