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沈母在屋里的小榻上歇着,旁边床上的丈夫在睡梦中,也在因为伤口疼痛而无意识的小声呻/吟,听得她的心一直揪着,一旁的丫鬟给沈父擦着额头的汗水。
她告诉自己,儿子和女儿都还小,现在她不可以懦弱,那么多苦日子都熬过来了,现在也会好的,但是她握紧的帕子的手忍不住微微颤抖。
沈文彦躺在自己的床上,让自己闭上眼睛睡觉,可是怎么都睡不着。
爹对于临阳县的管辖和灾情的安排并没有做错,所以此次去也是因为渭南郡王的事情,虽然爹没有说过,但是也可以知道受伤跟那郡王有关。
爹现在就算是好了,他之后也可能会走路不方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骨折愈合站起来,手臂也受到影响,对以后的生活和书写什么的都会很麻烦。
特别是现在受了重伤,这临阳县不可能没有人来治理,上头必然会另外派人来管辖着,而且对于身体残疾,无法完成任命的官员,怕是已经没有了以后的仕途。
他不敢想象父亲醒来后怎么能够接受得了,沈父还正值壮年,他努力刻苦读书多年不就是为了更成名就,能够让吴老姨娘过上好日子,然后现在又为了她们一家人努力。
这渭南郡王实在太过恶毒且愚蠢。
沈文彦不知道的是,渭南郡王和与他勾结的官员在这个被审查的风头上,也没那么傻,本来沈学诚又不是普通老百姓,也是朝廷命官,还受命辅助钦差查理本案。
这从轻发落本来就是费了他不少人情利益,也是让那些同样是皇帝眼中钉的权贵们害怕唇亡齿寒,不得不帮帮他,但他也还是被这皇帝扯下了一大块肉。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他那郡王妃如此愚蠢,平日里胆大妄为惯了,在滨州谁都不放在眼里,若是个普通百姓他还能遮掩一二,现在居然还敢对沈学诚下手,这个时候可还正被上头盯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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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京兴庆宫紫宸殿书房内
永安帝正端坐在案桌前,正看着手上的奏折,听着下方侍从的汇报,关于渭南郡王妃将临阳县县令沈学诚重伤,还有在案情审理期间渭南郡王与各方的联络。
穿着明黄色的龙袍,近四十的年纪看着有些儒雅却也严肃,在听到渭南郡王妃行事如此嚣张,竟然敢对命官下手时。
抬眼向下望去,眼中的锐利让下方的汇报的侍从头更低了。
永安帝再想到这渭南郡王在滨州做的事,真是让他如鲠在喉,此次洪灾本不该这么惨烈,都是这群蛀虫们,奢侈糜烂,朝廷播下去的赈灾物资都要伸手。
在他上位登基后,他便改年号为永安,可惜啊,这些支持过他兄弟的人,还有这些朝廷蛀虫,若是不想办法好好处理了,他怕是永远都安心不了。
这天都已经变了,行事还敢如此嚣张,若不是怕现在动手太快,让他们联手起来引起动乱,会让百姓受苦,让他这天下动荡,他这次也不会这么放过这渭南郡王。
渭南郡王有个这么蠢的郡王妃,平日里恶事做多了也该遭到惩罚了,就看郡王这次又要付出什么了。
倒是可惜了这沈学诚,看着倒是有几分才干,不过也太倒霉了,遇到了这么个蠢毒的郡王妃,可惜了啊,他现在就想要能帮他做事的人。
永安帝想了想,放下手中的折子,执起笔,一旁安静候着的大太监立马躬身上前,仔细的为圣上研墨,声音细微而不可闻,不敢打扰到他,备好东西后,低头悄声回到原位立身等候。
这沈学诚也算立了一功,也需要拿此事来警告这些宵小贼子一番,遂提笔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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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沈文彦还是需要去学堂,沈母告诫他家中有她在,她会照顾好沈父的,让他安心读书。
“你爹也不会希望你耽误学习,你在这里做不了什么,只是和我们一起担心,他的高热已经好了许多,凌晨时分还醒来用了粥,只是还没有完全退热,他会好的。”
沈母坚定的说着,然后看着沈文彦认真的说到:
“这里有娘在呢。”
沈文彦昨晚想了很久,他觉得他可以做到,也应该去:
“娘,我想参加明年的县试。”
每年二月,四月,都有县试和府试,他在这里也学习了很长一段时间了,自己现在的记忆力和理解能力让他对现在学过的东西,早已经游刃有余。
或许对于应试要做到的答题方式还不够熟悉,诗也让他有些为难,但是过这县试和府试是没有问题的。况且还有半年多的时间,足够他准备好了。
顺利的话,还有明年八月的院试。
听到儿子说的话,沈母愣住了,她感觉到了儿子的认真,她也相信儿子可以,但不该他这么早去承担这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