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如棠在旁边没忍住问了声,“你还会弹琵琶?”
陈诀穿着件宽松的卫衣,整个人多了几分落拓不羁,他反问,“看着不像?”
姜如棠笑了笑说,“还真不像。”
纵使她有天大的脑洞,也想象不出陈诀这个人坐着弹琵琶会是什么样子。
最主要听段一凡那意思,陈诀还不仅仅是只会随手扒拉两下,弹琵琶的水平甚至称得上是“挺好的”。
如果说他会弹吉他或者架子鼓姜如棠都不会特别惊讶。
唯独琵琶,就感觉跟他这个人风格很不相符。
吃饭的地点选了一家水煮鱼,是段一凡推荐来的。
等点完菜等着上桌的空档,段一凡看着手机里的余额叹了口气,“诀哥,我想在附近找个兼职,这里物价贵,我也有点不太好意思向我的养父母要钱。”
“兼职这附近应该挺多的。”有句话陈诀想了想,最终还是说了,“如果偶尔急用钱,你可以找我,我有。”
他现在的学费生活费杂七杂八,全都是他爸陈建华留下的。
陈彩萍给他办了张卡,那笔钱,全存在里头。
家里没有金山银山给他继承,这些钱,也只能保证他大学四年学费和正常吃穿。
陈诀原本不想说这最后一句,是怕不小心戳到他的自尊心。
但段一凡听了之后也没多大反应,“不用了诀哥,我自己干个兼职,如果有急用我会跟你说的。我养父母其实也给我钱,但我就是……挺惭愧的。”
陈诀应了声,点了点头。
陈诀就像是七情六欲里缺了根筋,长这么大也压根不知道什么叫“惭愧”。
有时候看着别人为了某件事哭得撕心裂肺,他站在旁边也完全感受不到别人身上的情绪。
始终是冷漠又麻木的。
除了沉默,他也不知道该干什么。
半晌,他目光落向坐在对面的姜如棠,“你是不是听不懂我们在说什么。”
姜如棠捧着杯子,“啊?”了一声。
她确实没太听懂。
从一开始段一凡和乔斌张嘴就是“养父母”的时候,她就没太听懂。
“我是孤儿,段一凡也是,暑假你在聊城烧烤摊看见那一群人全都是孤儿,我们从小在一个乡镇孤儿院长大的。”
陈诀说得云淡风轻,“后来那孤儿院出事的新闻上了电视,里面大部分人就都被领养了,还有少数几个像我一样,有当时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家长说看见新闻千里迢迢来认孩子,经过一些核查证实之后被接回家,然后一群人就此分开,分散在聊城四处各自长大。”
他只说了两段话,是不掺杂任何感情的,仿佛单纯讲述事实那么简单。
他的前十多年,被他用一句“各自长大”来概括。
他讲述的东西,也是她这十多年闻所未闻的。
陈诀看她愣住的样子又补了句,“其实也没你想的那么可怜,那里面有吃有喝,还有学上。”
毕竟都沦落到当孤儿的地步了,也不好挑三拣四不是?
他们点的菜刚好上桌,热气腾腾看着很有食欲。
陈诀和段一凡倒也丝毫没被影响,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不是他们天生心大看得开。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看不开也得看,总纠结着从前跟自己过不去,他们这群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得抑郁。
段一凡一边吃一边说,扯东扯西话多到没完。
吃完饭外面天已经黑了,往回走的时候还绕进去一家店买了奶茶。
段一凡顺口问了声招不招人,结果人生第一份兼职就这样轻易地找到了。
陈诀说和段一凡去他的学校转转,姜如棠群里通知查寝,就先跟他们告别,叫上在这附近的唐年匆匆往回赶。
段一凡的学校范围也不小,毕竟都是拿高额学费真金白银盖出来的。
陈诀没想专门赶着查寝,但逛完回去的时候还是正巧赶上了。
在他进宿舍之前,里面就只有赵渊一个人。
他踩着最后关头走进屋,比起剩下两个没来的算是表现良好了。
来查寝的老师问,“剩下两个都回学校来了吗,国庆假期结束,还在家或者什么原因没赶回来的,得说一声。”
赵渊在宿舍群里问候了一句,拿起来说,“都回来了,那两个在外面吃饭,吃完就回来了。”
老师点了点头,“那行,晚上在班群再报一遍,得确定人都安全返校了。”
赵渊连连答应着,等人走了之后他才重新坐回椅子上,“干什么去了,追人?”
陈诀给手机插电,没应。
赵渊又追着问,“你追过别人吗?”
“没追过。”他转过身道,“那就试试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