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呢,赶紧回吧,皇上说了以后无事不得进宫相扰,娘娘身子弱,见不得外人。”安绘见她们这个样子就来气,这么上赶着巴结本就有所图谋,还好她们此行的目的还不来及开口,娘娘就睡着了。 “皇上陪着娘娘休息,你们还要等吗?”见张夫人一副不死心的样子,安书含笑开口。幸好张家人都不知道老爷对皇上有救命的恩情,不然就凭他们贪婪的性子,指不定闹出什么幺蛾子呢。 被两个丫鬟奚落,张夫人的脸上可真不好看,可这是宫里她又不能发火,只得带着两个侄女羞愤的离开,临出苏樱宫的大门,就迎面碰上特意归来为母妃撑腰的郝珺。 “你们是谁,见到本皇子为何不见礼?”郝珺不等她们反应过来,就明知故问,他身后的护卫立即出言呵斥,吓得张夫人一行赶紧跪地认错。 “既已知错,跪着吧!”郝珺丢下这句话就进了宫去,她们方才的脸色明明是恨毒了母妃,就这么让她们回去,不知会怎么败坏母妃呢。母妃心软,坏人他来做好了。 张夫人她们不认得三皇子,但看他随意进出很快就知晓他的身份。三皇子寄养在宸妃膝下,她怎么也算个大外婆,如此对待张家人就不怕外人笑话吗?也是,一个养子而已,对张家的态度,也不就是对宸妃的态度。有这样一个儿子,宸妃也无甚用处。 张珊回头看着那孩子飞奔的脚步,心里一阵苦涩,一个毫无血缘的养子,生怕她们这些外人惹自己的母妃不快,所以这个时辰过来查看,可见其心意。他可远比她自己的养在婆婆身边的女儿要孝顺的多。 “三皇子,娘娘睡下了,皇上在里面陪着。”宋嬷嬷见三皇子回来,上前给他说明情况,这孩子聪慧、孝顺,几个月相处下来,大家都把他当成了宸妃的亲儿子。 郝珺得到这个消息,没什么表情,他就觉得这事理所当然。父皇又不是传闻中那般的人物,再说母妃年轻、温柔、人也漂亮,怎么着都该招人喜欢啊。 原本他一心想着把母妃隔离在一旁,后来见父皇为了她的身子寻医问药,忙的不可开交,再加上父皇对先生的亏欠,他一定不负辜负母妃,所以他的态度也渐渐转变了。 他转变的直接结果就是把母妃的生活习性一股脑全告诉了父皇,还有他要学医的事情也没有隐瞒。母妃的父亲可以为她做到的,他这个做儿子也能做到。 当然他做这一切也是有条件的,就是他弱冠之前要一直住在苏樱宫的偏殿,父皇自然不会同意,两人好一阵据理力争,父皇才许他住到一十二岁。 郝珺回到书房,看了好一会子书才让人去把张家的人放了。 “哎呀呀,张夫人、秦少夫人,张家姑娘,真是对不住啊,我们主子才知道您是宸妃娘娘府上的,特意命奴才过来致歉。您看您这老不上门,主子都认不得人,真是太不应该了。我们主子说了往后啊都是一家人,不要客气,常来宫里玩。”陈木跑过来气喘吁吁的说话,他这一扬一抑,半歉意半暗讽的,说的张夫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 陈木就是因为嘴皮子利索才入了三皇子的眼,他在三皇子身边当差不到一年,很是清楚自家主子的性子,主子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没瞒他,可见对他的信任,所以今天这事他必须办的漂漂亮亮的。 张家人跪了近半个时辰,起身时腿脚都麻了。陈木见她们脸色都不好看,又压低声音走到她们跟前:“咱们做奴才的,有句话还是给几位提个醒,宫里人多是非多,什么话能听什么话不能听,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什么人该见什么人不能见,几位最好有个底,回去也做个交代,万一哪天……咱们苏樱宫可没有保命符。” 张夫人闻言怔怔的看着陈木,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三皇子这是给他们警告来了。 她们此行不但没捞到半分好处,反而惹怒了皇上和三皇子,若是他们不识趣,接下来张家就危险了。 如此她们只好强忍着腿上的痛意,含笑谢过陈木的指点,一瘸一拐的向宫外走去。直到出宫上了张府的马车,看到里面占据一半空间的各种礼品,张夫人的脸上才又有了些笑意:终究留着张家的血脉,她还是有心向着张家人的。 张珊没有那么乐观,娘娘若是有赏赐,何必如此遮遮掩掩。往后张府的事情她还是不要参合,秦家再怎么逼她,她也不会再进宫来了。 张珂到现在还心有余悸,三皇子一个小孩子都那么吓人,这皇宫里的人果然如传言中所言都是眼中含刀,话中含刺的,这样吃人的地方她还是不要想了。 张瑶睡醒后很是自责:她想了两个晚上的对策还没来得及说呢,怎么就睡着了?白白浪费了那么多脑细胞,真是太对不起自己了。 她这迷迷糊糊的内疚着,一转身才发觉身边多了一个人!没人招惹的时候张瑶,她睡醒时都会独自沉闷一会,现在身边别说睡了一个人,就是睡了一头狮子,只要不咬她,她脑袋一时半会都不会转过弯来。 所以看到皇上熟睡样子,张瑶心里只是觉得气闷:这人怎么脸皮这么厚,谁的的床都敢上去睡啊! 要说她跟皇上也是老早就认识的,那时候他还是太子,她也是个没心没肺的小姑娘,她父亲深怕她情窦初开对太子动了心,所以一再告诫她这个人是太子,将来要做皇上的,以后可要离他远点。 张瑶于是很听话的远离着,她实际年龄可是个小阿姨,怎么会对半大的孩子动心。 父亲救过他性命又教了他几天书,所以他一直把父亲当恩人、当先生,张瑶于他不过是先生家的女儿,邻家妹妹都算不上。 且他性子清冷,看起来就是不好相处的,尽管张瑶认识他时间久些,相处的时间跟张绍也相差无几,相比较而言她能把张绍全当半个朋友,甚至唤他一声表哥,而皇上只能勉强算个认识的人,熟人都算不上。所以后来她阴差阳错的入太子府、入宫,都没想过要去找他。 “人不怎么样,长得到挺好看!”张瑶花痴的想,既然人家睡着,她也不能从他身上爬过去。还没人来叫她起身应该是时辰还早,想着她翻了个身继续睡,没一会到真的又睡着了。 身侧传来均匀的呼吸声,郝徵睁开眼睛,看着被她裹走的被子,不由得笑出了声。 “没有发怒,没有赶他走,这可是个好兆头啊!”某人得意至极,又想到方才她或许并没有睡醒,只是把他当做旁人了也未可知,他又觉得有些气闷:难道她对所有人都如此没有防备之心? 当晚郝徵、郝珺父子俩又举行了一场亲切友好的谈话,两人最后非常一致的同意先生关于张瑶的强身健体计划。 要说张瑶身子弱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惯的。从前她父母亲觉得对她有亏欠,百般呵护着,她但凡有半点疲累就让她躺着歇着,后来她被强行接回张府,张老夫人知道小儿子心里有怨气,自然不敢苛待于她。 她身边的那几个:孙嬷嬷性子太和善对她就是纵容、几个丫鬟倒是衷心的很,时时、事事为她考虑,生怕她有半分半毫的差池。 后来调过去宋嬷嬷还算严厉,只是有些心软,一直觉得这孩子挺可怜的,很快就被她身边的人同化,甚至整个苏樱宫的人都把她当成瓷娃娃般宠着、护着、敬着,也就惯的她如今走三步就得歇一歇的样子。 “快入冬了,她的身子会越来越弱些,不过先生说了,每日进餐之后最好让她在院里走走,平日里若无事也可适当四下看看,她用了那么些药,熬过这个冬天,就会好些。”郝徵收起先生的书信,小心的说道。 先生之前寻的那些药收效还不错,她如今的精神看起来好了许多,先生又写了一个方子,加上那些在太医院精心指导下搭配出的那些药膳,就算她不能恢复如常人,最起码以后冬天不用卧床了。再加上适当的锻炼,她的身体只会越来越好。 “父皇,母妃会好起来的,您……您也不必太过操劳 ,身子要紧。”郝珺第一次正视自己的父皇,前世他去的比母妃还早,这一世他已经有了转变,或许以后的事情也会大不相同。 郝徵闻言认真的点点头,这孩子长大了、懂事了,看来宸妃的功劳不小啊。 “还有,大皇兄的事情,父皇尽力就好!”这件事郝珺早就想说的,不说前世他深知大皇兄的事情,就是现在大皇兄在瑾习殿的表现,也足以说明他的不妥之处。 **** “娘娘,皇上吩咐这个书卷让您送到勤政殿去。”刘河说到第三遍,张瑶才气呼呼的站起身,一把扯过书卷,往宫外走去。这么多仆人不用,天天让她跑腿,也不知皇上是怎么想的。 还有郝珺这个臭小子,丢三落四,这几天不是忘了带笔,就是忘了带课本,五天让她跑过去送了三次,还说什么让他的同窗看看他也是有母妃疼的。 从勤政殿回来的路上,张瑶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勤政殿是皇上办公的地方,送的那些书册根本就没用,瑾习殿是皇子和他们的伴读学习的地方,怎会少了笔墨? 好啊,这是他们爷俩联合起来耍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