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丑!”皇上最终给了两个字的评价!字丑,本就没多少字还写的歪歪扭扭;文丑,也就勉强能读的顺畅,别提文风什么的了;还有她下笔的姿势也很丑,难道后来张府里连个先生都没给她请吗? 张瑶听到这两个字翻了个白眼,这人说话就不能含蓄一点吗!因为这个毛笔字,她是从小被嫌弃到大。 书信整理好,张瑶又选了几个小玩意拜托皇上一定要人转交给父亲。 郝徵拿起来看了看,都是寻常的物件,没有任何标识,可以随意典当或买卖,不值什么钱,也不至于被人惦记上。这样的东西远比贵重的金银珠宝要实用的多,还真是个有心的丫头! “娘娘,她们……不愿离去。”人是打完了,可是那几位挨了打就是铁了心不肯走。 张瑶往外望了望,她还真想想看看这板子打下去的后果呢!不过远远的看到她们愤恨的样子,也懒得出门。 不愿意走?是因为皇上在吗?也好,一会儿皇后娘娘应该会过来,看热闹的也会越来越多。大家都来长长眼,也不妨她花了那么些心思。 “皇上,这可是她们先招我的!”张瑶可没忘了眼前这位才是这皇宫真正的主子,父亲的书信还在这呢,就凭这份恩情,他也不会允许她们胡闹吧? 她不是恶人,但这状先告了,先下手为强嘛! “回去躺着,朕来处置!”郝徵笑笑,又吩咐人去请了太医。倒不是他想借故整治那些人,而是张瑶的脸色白的不寻常。 皇后第一次踏足苏樱宫,一眼望去这里与别处也没什么不同,只是刚进门就看到皇上现在庭院里背对着所有人的身影。传消息的人并没有说皇上也在这儿,看来此行的目的要转变了。 地上那些趴着的不停颤抖的宫人,因为不敢发出痛苦的嘶喊,他们一个个强忍着疼痛抬头哀求的看向皇后。地上早已殷红一片,皇后见此情形倒吸了一口凉气,皇上这次是真的怒了! 她从一旁绕过,隔了老远就见四五位太医面色清冷的从房里走出来。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贴身照顾宸妃的那几个齐刷刷的跪在了地上。 “皇后来的正好,把人带回去,以后苏樱宫不许任何人来扰!若是再有人肆意妄为,杖毙!”不等皇后行礼,皇上转过身疾言厉色的吩咐。 皇后自是不敢停留,吩咐人将这些人抬了出去。一群不长眼的废物,明知道皇上在里面还硬闯,到底是何居心,痴心妄想,活该被打! “娘娘,她们如何处置?”远离了苏樱宫,紫竹看着身后长长的抬着伤患的队伍,悄声问提醒皇后。 她们是对皇后衷心的人,但是她们今日触怒的可是皇上,要是就这么被轻易的放回去,皇上肯定不悦;若是就此把她们送入冷宫,这些人难免心生怨恨,若因此坏了她们的母族和府上的关系,可就得不偿失了。 皇上这可是给娘娘出了个大难题,万一解决不好,可是两头得罪。 皇后何尝不明白这些,怕是今日一早就有人把临华宫发生的事告了上去,竟有人背后捅刀子,真是狂妄至极。 “把她们送回各自的住处,禁足!”这是折中的办法,断送了她们所有的可能也保住了一条命。 那些人都离开之后,皇上气的直接踹开门进了张瑶的房间,她这身边的一群人都是怎么伺候的,知道她不能饿着,还让她空着肚子来回折腾。 还好他让人请了太医,不然岂不是要饿到午时。他从前知道她身子弱,却不知道竟弱到如此地步。 当晚他召了太医院所有的太医,所有人的结果出奇的一致:内里空虚,六腑皆弱,这是先天不足,无法根治。再者她用药多年,是药三分毒,又对身体有所损伤,恐怕于寿数有碍。 “皇上,好在张大人送来了良药,三个月用下来,娘娘的身子已有了好转的迹象,后期的药方太医院已经反复研商,汤药逐步换成药膳,这样能减少娘娘体内药物的残留。” “皇上,宸妃娘娘心境平和,从未有大的情绪起落,这些都是极佳的条件。只是娘娘饿不得,气不得,伤不得,以后要多加注意才好。” 娘娘平日里在吃食方面最为在意,从未发生过今天这样忘记用餐的事情!不过今天到过苏樱宫的几个人知道,娘娘今天不但没吃饭,还动了怒。 皇上再回到苏樱宫,张瑶已经睡着了,他看到书房的灯未息,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父皇打算将母妃置于何处?”郝珺见到来人,没有起身,只是抬头冷漠的相问。 今天发生的事情他都知道,他很气愤也很无奈,他必须知道父皇的想法,才能尽快找到应对之策。 “她是朕的妃子!”郝徵如实回答。她是他的妃子,这是既定的事实,容不得辩驳。 “只是妃子吗?父皇的妃嫔那么多,难道不能放过……” “不能,她以后会是唯一,她会成为朕的妻子!”郝徵盯着儿子肯定的说道。 “为什么?”郝珺不明白,父皇为何偏偏会选择母妃,他不知道把母妃拖入后宫争斗的漩涡会害了她吗? 他不爱母妃,他除了自己不爱任何人,既如此,为何还要牵扯无辜? 前世因为他的不过问,母妃才能安稳短暂的一世,这一世为何全变了? “因为喜欢吧!”郝徵转身对着摇曳的灯火低语。这种喜欢不是一个男人对女人的喜欢,而是兄长对幼妹的偏爱。就像多少年前那一个午后,他轻轻推开院落的门,看到一个背对着阳光依偎在秋千架上香甜入梦的小女孩,她嘴角荡起的笑意如清爽的风划过心田,如皎洁的月驱散昏暗。 她是先生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如今交到他的手里,除了疼爱、珍惜,他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郝珺顿在那里,脸上是愈发的阴冷,喜欢吗,不见得吧?父皇果然前世今生都是一个样子,不懂情爱劝偏偏招惹了那么许多是非。 “若是有一天父皇不再喜欢,便……”便怎么样呢?郝珺也不知道了,母妃不向往自由,不奢求宠爱,她只要简单安稳的活着就好。如果父皇的喜欢都是强加给予的,那她还会一直维持本心,单纯的活着吗? “珺儿,她是你的母妃,你足够强大,才能保护她!你们母子同心,才能越过阻碍。”郝徵重复之前说过的话。 中秋节的前夕,张瑶得到消息周贵人没了。这个消息让她沉思了许久,她知道周贵人入掌刑司之后并没有受过刑,她为了孩子能活命,把知道的所有东西都吐的干干净净,她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诞下腹中的孩子,现在孩子还在腹中她怎么就突然去了? 周贵人死了,最该怀疑的人是贤妃,因为陈三勇是她的人,春杏也是她的人,知道她与外勾结的只有周贵人,还有疯掉的杨贵人。 退一步说,贤妃就算要出手,也该一开始就动手,现在周贵人该说的不该说的都招了,再杀人还有什么用呢? 实在想不明白,她也懒得费脑筋了。她趴在桌子死死瞪着针眼,半天才把丝线穿进去。有人耍无赖,说她污了衣裳,非让赔!一个皇帝小气成这样,也没谁了。 之后宫里再次传出消息,杨贵人溺毙了。秋雅院没有水榭,她就溺毙在自己浴桶里。据说她去时满脸惶恐,颈部有明显的掐痕,定是被人强压着脑袋拖入水中的。 她确实已经疯了,太医院也诊治了几次,都没有丝毫的效果,可见她嘴里是问不出什么,可是就这么一个疯子,为什么还有人要杀她? 接连两条人命,闹得人心惶惶,再加去闯苏樱宫的人被皇上杖责并禁足的消息传出,后宫之人都收敛了起来,整个中秋的夜宴,也因为皇上没出现而潦草收场。 回到长亭宫,贤妃气的又摔了一套刚补上的茶具:那些人什么意思,难道她是杀人凶手吗?一个个的唯恐避之不及! 她要杀人灭口,何必等到今天!周贵人嘴巴不严,知道的本就不多,为着肚子里的孽障她什么都说出来了,杨贵人已经疯了,这两个人犯下的本就是死罪,她何必多此一举! 到底是谁要害她?皇后?不会,她现在无宠无子,对皇后并无半分威胁,她不会出手;也不会是惠妃、宸妃她们都没有对自己动手的动机;德妃,会是她吗? 今夜无眠的还有郝珺,中秋月圆阖家团圆之夜,他陪着母妃早早的用晚餐,赏了一会月母妃就去睡了。 父皇这几日也不知是怎么了,让人在苏樱宫收拾了房间搬了进去,还天天赖在这跟他们一起用餐。因为他的到来苏樱宫别说热闹了,反而清冷了不少。院子里的人日日提心吊胆的,生怕惹怒了他,就连母妃笑意都少了。 再这样下去可不行?母妃的心情对她的身体状况影响颇大,前世她就早早的去了,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重蹈覆辙。若要父皇放手,只能想办法联系张大人,可是他们远在寒州又带着幼子,怎能长途跋涉,张家余下的人根本指望不上,怪不得母妃会愿意一直留在这,为了就是躲清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