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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3:小血族与MV拍摄

其余人来到拍摄现场,这里已经被布置成一间空旷无比的隐秘房间。房间里只有一盏吊灯,中央摆放着一张没有任何软垫的狭窄行军床,地上铺着防水的蓝色塑料膜。

诡异又极容易收拾,昭示着这里将举行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几位已经准备就绪的配角站在行军床附近,他们西装革履,脸上是白底金边的动物面具,鬓发和手上的皱纹看出他们并不年轻。

拍摄尚未开始,他们轻声闲聊着。

聊着聊着,他们戛然而止,一致看向门口的方向。

一身纯白衣着的少年穿过黑暗的拍摄区朝布景缓缓走来,他光着脚,行进间从长裤下露出皓白的脚裸,似乎轻易就能划伤,留下一道刺目的血痕。

就像是雪地里挥洒出的一捧雪粒勾勒出的人形,脆弱易散,稍纵即逝。

当他走上布景时,嘴唇刹那间失去血色,仿佛面对着自己的死期,眼神闪烁着,惧怕着,却没有退缩。

他在寂静之中坐上行军床,垂眸轻语:“开始吧。”

配角们一言不发地站到各自的定位处,握紧手中看似锋利的手术刀。

在羽狩要躺下去,进入拍摄场景时,高井导演突然冷酷道:“把他的眼睛蒙上。”

“这是琉璃的MV,他的眼睛太漂亮,会喧宾夺主。”

中原中也有些恼火地望过去。

任谁都知道眼睛是心灵之窗,是传达情绪最重要的一环。

他不知道要拍摄的剧情内容,可是看眼前的布景,怎么也不像是会有激烈肢体表达的情节。

蒙上眼睛、没有肢体动作、没有台词,又要表现出演技,这不是为难人吗?

羽狩没有回复,他静静地看着导演,他的眼神平静到可怕。

接过白色布条的面具人不敢违背,直接蒙上他的眼睛。

羽狩张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却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任人宰割的祭品怎么可能反抗得了。

需要人帮扶才能躺在行军床上的少年苍白又无力,生怕将他碰坏了。想到他之前明艳的姿态,在场人不禁心生爱怜。

一切归位,场记打板,拍摄正式开始。

由于没有台词,为了帮助演员们找感觉,现场播放起对应的主打歌。

行军床上的羽狩如同祭台上的活祭品,什么都看不到,各种细微的声音惊扰着他,他的身体在微微发颤,又极力忍耐着,唯独指尖无法克制。

面具人们一个个从托盘上取下手术刀,一手托着空酒杯,一手将刀锋贴在他的肌肤上。

冰凉的触感令羽狩如惊弓之鸟般猛烈地颤了一下,他的肌肉紧张僵硬,手背上青筋可见。

他仿佛真的被切开了数道口子。

场外观看的人心中一突,圣边琉璃触景伤情,后退半步。

血液顺着刀锋流淌下来,如同甜美的葡萄酒,在高脚杯中汇聚。

失去视觉,羽狩的触觉逐渐放大,他清晰地察觉到从自己身上流走的液体。

这是血液在流失。

身体的记忆这样告诉他。

他脸上也彻底失去血色,一片煞白,连象征着挣扎的颤抖都逐渐消失。

他正在死去。

意识清晰地告诉他,然而身体却不受控制,无法行动。

绝望、痛苦、不甘……

纷杂的情绪涌上,他却没有机会细细品味。

【我最强的仆人啊……】

从未听过的声音忽然出现在脑海中。

莫大的恐惧席卷而来,少年的呼吸从急促变得缓慢,蒙眼的白布上泅开两处湿意。

宛如参加宴会的面具人们各自举起玻璃杯,未被遮住的下半张脸咧出残虐的笑容。

他们碰杯,优雅地将鲜血一饮而尽,又在最后倒置酒杯。

杯底残留的鲜血顺着杯壁缓缓滑落,滴在纯白的衣着上,就像绽放在雪地的艳红之花,是种刺目的美。

歌曲也恰好进入间奏,人声伴着水滴声消失。

“OK!”高井导演出声。

这意味羽狩这条过了,MV里的回忆杀当然也没必要补拍别的镜头。

配角们手软地放下酒杯,一边取出袖管里制造流血的道具交给道具助理,一边惊奇自己刚才的表演。

他们忍不住看向行军床上的少年,是这个人勾起了他们可怕的黑暗面。

“让开。”中原中也拨开这些人,一把拽下羽狩脸上的蒙眼布。

羽狩的眼周还残留着泪水的痕迹,他神情恍惚,怔怔地看着顶头的光源,眼前阵阵发黑,直到冰冷的手背突然感到一阵热意,才猛然回过神来。

“中也?”他轻喃着。

中原中也把不知从哪弄来的一杯热水塞他手里。

羽狩从行军床上坐起,手心捧着热水杯,暖意逐渐取代寒冷。

中原中也恨铁不成钢地说:“刀是钝的,血是假的,你居然还当真了,出现失血反应。”

羽狩心虚地缩了缩。

“你那个网友到底教了你什么?”

羽狩小声:“他说我地演技浮于表面,为了真正演好角色,要彻底入戏,可以在生活中慢慢揣摩。”

在和绷带先生讨论演技时,对方仅靠着自己的文字表述竟然就知道了问题所在,一针见血地指出,还给予他适合新手的方法。

自身拥有的情感可以直接代入,如果没有,那可以去体验这种情感,以次为引。

一味地遵循剧本可不行,身处戏中的演员才是真正的编剧,真正控制故事走向的导演。

这一次虽然没什么准备时间,但好在自己有给别人喂血,从而失血过多的经验。他从感知上复现了失血的反应,成功带入角色。

只是那出现在耳畔的声音,并不像是角色经历。

是自己遗忘的记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