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她会浅浅笑笑,纤长如玉的指尖将调皮的青丝捋到耳后,他就趴在她的耳上,感受她耳际细微却又琐碎的暖意。
聂梵心头剧烈跳动,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生根,发芽,宛如藤蔓一般穿过咒枷,抵在他心下最柔软的地方。
——不如让她变成凡人。
他愣了下,耳畔忽的传来一个清淡的声音,似是随意道。
——毁了灵骨,废了神身,当她不再是仙界半神,六界种种自然再与她无关。
——这样,她就会陪在你身边了。
寥寥数语,却清晰戳中他心里最深处的渴望。
聂梵下意识攥紧了手,指节泛白。
理智告诉他,不能听,不能听。
那是疯子才会说出的话。
“师父……”他咬牙,闭上眼想把脑海中的念想甩出脑外:“我……”
白宁轻轻将他抱在怀里。
清淡的竹叶香萦绕在他周围,聂梵顿了下,感觉到肩上忽然一重,白宁将下巴抵在他的肩头。
心里为非作歹的藤蔓忽的安静了下来。
“真是个粘人的小孩儿。”白宁的声音带着几分无奈,却又很是温柔,像是夜晚吹过玫瑰园的一阵风:“怎么总爱想那么多呢,你要师父怎么和你说呀——”
聂梵一怔,听她轻轻道:“师父永远不会抛下你。”
聂梵心下一颤,下意识攥紧了她的衣袖。
“真的?”
“那是自然。”
小孩儿依旧不安的攥着她,紧紧的,像是生怕她跑了:“若是……”
“没有若是。”白宁拉开两人的距离,认真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异常郑重:“你可以永远相信师父。”
聂梵攥着她衣袖的手轻轻松了下。
-
文酒前来之际正是饭点,白宁在陪着聂梵用膳。
今日午膳是莲子小米羹,配上清炒笋尖,韭菜蛋花,青椒酿肉,萝卜小骨汤。清一色的家常小菜,香气四溢,文酒看的食指大动,不消多说,自觉坐在饭桌上。
文酒神色颇为轻松,想来已是寻到了解决之法。
聂梵抿唇,面对突如其来的打搅有些不开心。
白宁挑眉看她,明知故问:“怎么有时间来我这儿?”
文酒也不隐瞒,拿起瓷碗夹菜道:“他们商议的差不多了,听说你在我这儿便想来拜会你,托我传个信,看你愿不愿意见他们。”
素晖尊者的名号在修真界可谓如雷贯耳。拥趸者众多也是情理之中。
白宁替聂梵舀汤,顺便道:“见面倒是不必了,这封印你们作何打算?若是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尽管提。”
白宁将汤放在他面前,侧头看向文酒。
聂梵握紧了筷子。
文酒未曾犹豫,单刀直入道:“自然有需要你的地方,到时候你随我们去便是。”
白宁点头,听她继续道:
“宗门长老打算在封印附近再立一个咱们宗门的护山大阵,需要有人坐镇中心,中心之人修为越高,阵法成型后力量也越强。”
文酒顿了顿,又道:“为这阵,长老将宗门精锐内门修士悉数调来此处,原想着让大师兄坐镇,但既然你在这里,我们便想着由你镇守中心。”
话落,她看向白宁:“你觉得如何?”
白宁了然,轻轻点头:“可以。”
沉音宗以阵法封印之术名扬修真界,白宁听说过沉音宗的护山大阵,听闻那是当年受神族帝君点拨过的阵法,至今多年未曾出过纰漏。
将这阵放在封印附近,确然会稳妥许多。
白宁抿了口汤,末了又发觉有不对:“你刚才说,你们宗门长老将精锐修士都调来此处?”
文酒点头,道:“骆城封印事关宗门多年使命,长老看重的不得了,于是便加派了不少修士前来,加之护山大阵本身属于大型阵法,需要不少修士参与,于是便都将人派来了。”
白宁蹙眉:“那宗门内部如今可有人镇守?”
文酒想了想,道:“掌门与五位长老在其中,想来应当出不了什么岔子。”
沉音宗避世多年,又有护山大阵加持,至今从未有外人能进入其中。
“咱们宗门安全得不得了。”文酒摆了摆手,不甚在意道:“不必担心。”
若是以往,白宁必然不会过多忧虑。
可如今事事蹊跷,变故颇大,白宁不得不多想了些:“你们宗门内部……”
众所周知,门派若是大了,难免会出现些派系倾轧。
外敌难以入内,可是否会自内攻破,那便不得而知了。
文酒停顿了片刻,微微蹙眉:“这我不知。”
百余年前,文酒自愿前来驻守骆城,自此便几乎与宗门脱离,对门中事务再无了解。
如今经白宁一说,她霎时也有了些许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