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痛心疾首地捂着胸口,异常谴责地瞪着她。
她神色泰然,悠悠然问道:“小草知不知道帝女?”
书上说,天帝有两个女儿,一个叫狄仪,一个叫织修。
之前我在雪山下遇见了个小姑娘,比诸赤还要小一点,好像就是天帝的女儿,应该是叫狄仪的那一个,天真活泼灿烂的,活脱脱一个被惯坏的小屁孩。
我说:“知道,怎么不知道,你问我可是问对人了,这我在书上看到过。”
我洋洋得意地给她背了一大段,她脸上渐渐浮出“我就知道”的得意笑容。
“你背的是错的。”她说。
“如果依照天庭的秩序,天帝之下帝女有三,狄仪,织修,诸赤。”
诸赤是三人中年龄中间的那个,从小天赋异禀,又在年幼时被从天而降的神秘神女收为弟子,刚到十七八岁的样子就已经拥有了与父亲一同征战沙场的能力。
她的父亲自然也没让她的能力浪费,她为天庭立下赫赫战功,却在最后一战中失了神格。
我听山神轻描淡写的描述听不出来当时那一战的惨烈,但既然是最后了,所有人都抱着破釜沉舟或死或归的赴死之心,场面肯定不会比她的语气平淡。
诸赤在在最后一战中受了诅咒,沾染上污秽之物,所过之处再无生机。
天界与下界自然不愿意收容这么个由神堕落下来的怪物。
她成了所有人大张挞伐的对象,成了下界传说中青面獠牙的恶鬼。
后来也有好事者将她说得凶神恶煞,在小孩不听话的时候故意压低语气神神叨叨地描述她凶恶的轮廓,阴差阳错让这不应当的恐惧代代流传。
而这所有悲哀的始作俑者,便是天庭那高高在上的天帝,他自称天理,却负了天理。
“照这么说,他酿成了诸赤的现状,不该沾上因果吗?”
神都讲究个因果,为了因果必须这么做,为了因果不能这么做,他们把因果当成理由,当成约束,可真到了需要的时候,因果又忽然失了作用。
“他是诸赤的父亲。”山神说, “授生者不沾因果。”
我奇怪地问道:“为什么?”
她和我一样不理解,无所谓地摇摇头,颇有些不屑地说:“这就是天庭奉如圭臬的天理所在。”
不知缘由地,我脑海里突然冒出禹第一次唤我那声脆脆的“母亲”。
山神有目的地让我为他命名,无论我表现得多么不愿意。
“禹。”我说,“他是不是也和诸赤一样,不管对他做什么,我都不会沾上因果?”
山神平静地同我对视,脸上没有一丝惊讶的神色。
“是不是是不是。”我催促地推推她,“你别不说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