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阳郡主虽然不喜欢循郡王妃,但对堂兄和侄女却没什么意见,李明蕙心思澄澈,她倒也愿意和循郡王府来往,眼见循郡王妃已经上了马车,她才问了李明蕙一句,“郡王府可收拾妥当了?”
李明蕙倒也不瞒她,点点头道:“差不多了,等到里面几个园子都修葺完就能搬了。”
“你打算几时搬?”安阳郡主很了解循郡王,她这个堂兄虽然不着调,但好歹脑子没坏,知道大事不能交给循郡王妃,李明蕙小的时候他还自己皱着眉头拿主意,等到李明蕙长大了,就全都扔给女儿了。
李明蕙没有什么忌讳,而且循郡王也是找钦天监算过日子的,她道:“大约十月吧,若是我娘不再闹事的话。”
李明蕙从小就盼着搬出成王府。他们二房只有循郡王这一支,出去就是自己过日子,没有妯娌姐妹,循郡王妃也就不用日日斗鸡一样和别人斗法了。
“东大街的糖果铺子卖的最好,今年元宵节的时候他家还制出过一种软软的甜点心,也就一口一个大小,十分新奇;南市上多卖些宵夜,那里工坊绣坊多,旁边住的人家也多,所以小贩们也多喜欢去那里摆摊,等到灯会的时候人只会更多。”
李明蕙喝了口茶,继续道:“不过若说到花灯,则是玉熙坊的花灯制的最好,他们说手艺是从祖上传下来,是从魏朝便有的,不过谁也不知道真假。”
玉熙坊元真知道,他们在山东也开了铺子,元真想了想道:“魏朝的确有一工匠极善花灯技艺,魏恒帝将其奉为上宾,还曾赐过姓,与玉熙坊的老板同姓,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一家人。”
李明蕙语气轻快,“这谁知道呢?”
元真不由得看着李明蕙发呆,李明蕙转过头来,“你看什么呢?”
元真摇摇头,问道:“京中可有什么出名的点心铺子?”
她没看什么,只是在想自己是什么时候和李明蕙变得这般熟稔的。
明明之前两个人还毫无来往。
感情这种东西其实也挺奇怪的。
在山东时,元真与元姝元容并不熟悉,但这些日子元真经常和她们待在一处,也知道了她们其实都是好相处的性格,元姝不是初晴说的那般难以亲近,元容也不是初霁说的那般目中无人。
当初刚定下来让元真跟着去山东时,初霁和初晴每次看她眼中都带点可怜的意味,初晴一连几天往半亩方塘跑,每日教元真她在话本里听来的“秘籍”。
元容处的采殷和采兰是一个时候从赖姑姑手里教出来的,时不时的也来找采兰说话,一来一往间采兰对元容倒也有了些改观。
还有就是李明蕙。
回到成王府后,李明蕙十分自然的跟着元真回了四方斋,采兰觑着窗外的太阳给明蕙上了碗枣茶,明蕙是个没什么架子的县主,接过枣茶问道:“你老是看窗外作甚?”
采兰诚实道:“奴婢看看今天的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升起来的。”
明蕙会来元真这里,她们这些丫头确实觉得惊讶,白芷终日没个闲着的时候,早就把成王府上下的故事翻了个底朝天,全四方斋的丫头都知道,康成县主是这个京城里最不好相处的人。
采兰担心明蕙会欺负元真,接着添茶点的名义进进出出几次,却发现康成县主和自家姑娘似乎成了朋友,明蕙被她看烦了,把枣茶放在桌子上不满道:“你点心送了四回,茶续了五回,莫不是上一世你我有仇,所以你今生打算撑死我?”
采兰放点心的手停了一瞬,“我怕不够……”
明蕙扯了扯嘴角,“你这些东西喂熊熊都吃不下。”
元真一直没说话,听到这句没忍住笑了出来,明蕙看她一眼,“怎么?”
元真笑着摇头,“没什么,刚见面时,我还以为你和我家二姐姐一样,是个冰山美人。”
但其实明蕙很好相处,虽然她有些话总是让人恨得牙痒痒,但在元真这里却要好上许多,她总是一本正经的说着令人捧腹的话,别人被她逗笑了,她还一脸疑惑。
“莫要拿我与你二姐相比,”明蕙捡起一块像煤炭一样的点心,“她只凭一口仙气活着,但我身上是烟火气。”
然后看向采兰,“这个东西当真是给人吃的吗?你莫不是把你家姑娘的墨当水和了面。”
采兰不意李明蕙话题竟转的这般快,脸都涨红了,粗着脖子道:“别人都吃得,怎么就县主吃不得!”
“你也不必恼羞成怒,”李明蕙被她挤兑了也不恼,“总要多听听别人的意见。”
明蕙说元容的那句话还真没说错,元容事事都不上心,似乎世间万物在她心中皆如云烟,真真身上一股仙气缭绕。
贾悠叮嘱过元真,元容这人不喜与人交往,让她经常记得关照姐姐,偶尔元真也会想去看看元容,可十会有八回,采青都会回说元容有些困乏,已经睡下了。
说来也怪,明明在山东就好转了的,来了京城却见她天天卧着。
许是水土不服?元真想不出原因,只能归结于此,也让人带话去给采青,“细心盯着些,二姐姐身子弱,就不要一直看棋了。”
下棋最耗心力,元容身子骨本就孱弱,若是在京中得了重病,回去之后她还真不好交代。
待着时间过得最快,明蕙只觉得才来了一会儿,跟着她来的丫头就提醒她天不早了,她若回去的晚了循郡王妃又要唠叨。
循郡王妃一开始就希望女儿能常来四方斋,倒不是让她来四方斋交朋友,而是想借女儿的眼,看看四方斋里都发生了什么,明蕙不愿意,关了门让人请循郡王妃回去,气的循郡王妃骂她没心机,但她生气也没用,因为明蕙从来也没听过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