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卿有些不能相信李昭仁那些顺藤摸瓜而来的猜测。因而第二天上完朝后,她便特地跑到了皇帝的寝殿,跟父皇说了些没边际的话,以此试探皇帝可否有异常。 苏子卿在算计人上是很有一手,揣摩人的心思却不是很擅长,在揣摩人的心思上,向来都需要抱琴分析。然而抱琴的身份还没资格来父皇的寝殿,苏子卿只能靠自己。 她旁敲侧隐了不少,但却一个结论都没得出,还弄得自己脑中思绪糊成了一团。最后只得讪讪向父皇行礼,便请命回了东宫。 回到东宫后,苏子卿便向李昭仁道:“仁儿......我太没用了,这关于我的那些疑惑,可能一时也是解不开了。” “没事。”李昭仁连忙安慰道:“来日方长,以后慢慢调查,总能查出一些眉目的。莫要再为此事忧心了。” 看着李昭仁,苏子卿总算觉得心里安慰了些,她长吁一口气,拉着他的手,道:“幸好有你在,不然我那么多烦心事,都不知道向谁去说了。抱琴虽是我的心腹,但有些事情,我也无法去向她推心置腹。这些事,还是跟你说,要比较安稳些。” 揉了揉脑袋,苏子卿叹了口气:“待这武试之事一过,与东周的婚事怕是也不成了。父皇让两国联姻,其实本就是想与东周结为联盟,向宁国用兵,这婚事不成,我想他一定火大。到时候,我便向父皇请命到大晏边疆抵御宁国之兵,以此抵消他的怒气。” “为何?” 苏子卿单手支着下巴,边想着,边对他道:“如若一切真如你所言,那这东宫想必各处都有父皇的眼线,我想调查些什么,恐怕都会打草惊蛇。反而出了皇城,你我便就此不用再束缚手脚,许能得到些意外的收获呢?” “可是......你父皇能同意你到边境去打这个仗吗?” 犹豫了一下,李昭仁最终还是问道。 苏子卿笑了笑,语中带了十方的肯定和自信:“我有信心,父皇有九成的可能会同意我去。” “为何?” “之前父皇,不是已经承认,其中一个兵符正在他手上的吗?自古皇朝兵符都是一分为二,一个是在父皇手上,我还不敢肖想;另一个,则是在三代忠良,已立下累累战功的的武将黄泗平将军手上。” 苏子卿于房内悠悠踱步着道:“近来边关多战乱,黄将军虽有万夫莫当之勇,但也毕竟没有三头六臂。最近,父皇已经将他派到了近来发生决堤的镇北大坝,命他去平定灾民。试问他堂堂一介大将军,做这种事不是拿着良驹来推磨吗?仁儿,你就没有想过,我父皇的真正用意?” 想了想,李昭仁已经了然,他低头一笑:“难怪,难怪你父皇会看上我,让我进这东宫。” 苏子卿蹲下身,拍拍坐在桌边的李昭仁的肩道:“没错,仁儿果然聪明,黄将军手握兵权良久,却以边疆不稳的借口,迟迟不肯归还,父皇早就已经不满了。” “他这样下旨让我纳你为良娣,不就等于让我多了一员良将?我想,父皇应该早有了,让我到边境打仗的念头。” 李昭仁淡淡道:“若你真是你父皇的女儿,你父皇自然是想让你平定军心,能够名正言顺地向黄将军要回兵权,以便你来日继承皇位后不会成权臣操纵的傀儡;若你不是你父皇的女儿,他也许是想将你推入险境,以你为饵取得兵权。” 苏子卿一击掌,立刻夸赞他道:“聪明!” 李昭仁笑道:“可是,不管他的目的到底是哪一个,有我在,都不会让你涉险的。” 苏子卿笑着凑上前道:“孤可不会武功,到时候你可要保护好我啊。” 李昭仁赶紧伸手抵住:“好好说话,别动不动就凑过来。” 察觉到了什么,李昭仁眸光骤然一冷:“谁?” 苏子卿尚未反应过来,李昭仁就已揭开茶盖,迅速捞起两颗水珠,运用内力向外一挥—— 瞬息之间,水珠已经破门击向门外,只闻得门口一声惊叫之声......是抱琴的声音! 苏子卿连忙上前,推开门后,却见抱琴已经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苏子卿又惊又意外,随即看向向李昭仁,有些担心地道:“她......” 李昭仁拿起那盏茶来倒掉,回头对苏子卿说道:“放心好了,她没事,只是暂时睡一会儿。我又不是杀人杀红了眼,不会为她偷听的事就要她命的。只是她醒后,就不会再记得刚才她所听到的话了。” 见苏子卿已经滞住不动了,李昭仁无奈安抚了她一会儿,然后叫来侍女将抱琴抬下去,说她是身体不适这才昏倒,让她好好睡一觉就好了。 李昭仁无奈摇了摇头,看着苏子卿道:“其实我早就觉得她有些问题了,这事实虽然有些残酷,但你只要避免不让她看出你的心思,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更不会伤及彼此。” 苏子卿摇着头,却是一句话都没说。 李昭仁温声道:“怎么,是不是你平时太信任她,一时接受不了,她可能会背叛你的端倪?” 顿了一会儿,苏子卿才幽幽说道: “其实那些所谓的下人,根本就没有所谓的主子。谁更能揪住他们的把柄,谁便是他们真正的主子,便能让他们为自己效命。根本谈不上什么背叛与不背叛。” “这不就好了?”李昭仁道:“凡事想开点,就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好了。” 对着李昭仁笑地粲然,苏子卿点了点头。 ...... 时光如梭,眼看七日已到,正值了苏子卿与东周三皇子所约定的武试之日。此时,秋风扫叶,风和云清。 因这次武试,是苏子卿打着扬立大晏国威的名号所提出的,故李昭仁并不是单枪匹马地一人与东周众位武将决斗,而是选出了众位武将前来参加武试。李昭仁亦是其中一员。 皇帝坐在首座的龙椅上,向众人一招手,说道:“这此比武,权当两国武将之间的一场切磋。两国各派一人相互对阵,点到为止,不可运用兵器,免得伤了两国的和气。不知三皇子意下如何?” 三皇子只是礼仪式地一笑:“这再好不过,我当然没有异议。” 苏子卿撇嘴,随即暗想道:你有异议又怎么样?反正不管怎么比,你都是输。 武试是按两人对打,相互淘汰的方式来定输赢。一场场轮番的前车阵下来,看得出东周的武官实力明显是比不上大晏的。 两国毕竟是想要结盟的关系,非要争个你死我活地,反倒要失了和气。所以各自都只派了五个武官。 不过虽然只有五个,但个个都是身怀绝技武艺不凡,所以打斗仍然激烈。 擂台周围旗幡飘逸,人头攒动,台下还没上场的武官皆是跃跃欲试。 苏子卿看着这场面,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这场武试,往大了说,是为了国家的荣耀,其实往小了说,却是为自己和三皇子所举行的。可是自己跟三皇子两人,都似乎已经被置身事外了一般。不仅两人面上时如此,其他人的心里,也是如此。 不知什么时候,原本弱势的东周开始出现了一个厉害的武将。原本东周的武将已被淘汰了四个,大晏因为两个武将连番打斗,已经力不从心的武将也被淘汰。只是东周最后出来的那个武将,竟然不过几招,便打败了大晏那边与他对阵的武将。 说起来,那个武将真的好生特别,他并未着甲,反是一身长衫,当他踏上擂台时,大晏众人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这人?也算是个武官?莫不是一个走错路的书生吧。 想来那个大晏的武官看见自己的对手竟是这般打扮,心里也是不屑,因而情敌。谁知这人却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短短几招就把那大晏武官打下了擂台。 那个武将已经连打了两场,输了也算情有可原。谁知下一个已经拾好心态,精力也很充沛的武官上去后,没过多久,竟然也被打败了。 大晏众人都已经骇然,明白了,这接下来的,将是一场恶战,也将代表了,两国的输赢。 李昭仁不负众望,在众人的眼光下,缓缓踏上了擂台。 那人看见李昭仁,也是眼前一亮,接着他笑道:“兄台虽踏步沉重,却自有一番翩然之势,想必武功高强之余,轻功也是不俗。一看就知武功不凡,接下来的对战,还望阁下能够手下留情。” 李昭仁默然不语,然后他道:“谁是你兄台?长地这般着急,还到处认哥哥。” 那人面容一滞,而后哑然失笑,想来也是个爽朗之人。 苏子卿再维持不了形象,在下面笑地抱起了肚子。 她家仁儿,实在是,实在是,耿直地太可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