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仁面向李昭谦时,脸上明显出现了抹惊骇。 李昭仁眼中明明带了惊惧,却因自己耿硬的性子,就是不愿意后退。 苏子卿见此,连忙将李昭仁挡在身后,奈何因身形的差距没能挡住......苏子卿脸僵了下,连忙笑对李昭谦道:“这话该是孤说才是。昨儿个孤才在宴会上见着了李世子,没想今日孤偶一出门竟又遇见了,这可当真是缘分。” “在下可感觉不太好,”李昭谦掩口,微微一笑,这个动作之虚伪之矫情之做作之莫名其妙......不禁让苏子卿怀疑自己和李昭谦之间究竟谁才是女人...... “上次在下莫名其妙就被殿下放了鸽子,那么多人看着,颜面都不知道往哪儿舍了。” 说着,李昭谦脸凑近了苏子卿:“殿下,您说说看。您是否,得补偿一下在下?” 李昭谦说地委屈。俊眼微挑,一派的妖魅,令苏子卿非常想揍之,打之,踹之;可因为身份,苏子卿不能让自己有失礼之举,于是唯有默默恶寒之...... “这可难办了,”苏子卿作出一脸为难的样子道:“父皇一心想要孤与东周三皇子联姻,孤就是想为李世子负责,也是无能为力啊。” 说完,苏子卿还一摊手。 “殿下可真会说笑。”李昭谦挑眉,“在下只是随意一说,哪里会严重到还需要殿下负责任的地步,让殿下突然受惊才是在下的不对,要负责也该是在下负责才是。” 呸!不要脸!苏子卿在心里骂人。 苏子卿转转眼珠,突然想起了前段时间关于李昭谦的传闻,于是便笑:“李世子这一说起负责任,反倒提醒了孤。孤听说,前日李世子新纳了个才貌一绝的歌姬。可惜命太不好,没能享受了李府锦衣玉食的日子,突然就想不开,投了河。” 李昭谦不愧是李丞相的长子,闻言他只是脸色变了一下,又顷刻恢复了平静,依旧笑地得体大方。 “没有的事,那只是外界的谣传罢了。”李昭谦说地漫不经心,眼里却是闪过了一丝不屑:“不过是个低贱女子想要攀附本世子,自己用自己卖身的腌臜钱赎了身,又自轻自贱地想跑来李府做李家的姬妾。本世子不过是多看了她几眼,就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了!” “李世子说的不尽然吧?”苏子卿笑地不冷不热:“一个长年卖笑的女子,又不是那种天真无知的少女,早已看透了人世无情。若没有李世子的追求讨好,怎么可能心甘情愿随李世子而去?怕是李世子太过轻易地得到了,反倒觉得此女子远不如自己想象的清高,因而不再珍惜,故才反悔,才致此女子悲恨相续,因而轻生了罢?” “于你而言,不过一场欲擒故纵的游戏;于另一个女子而言,却是场肝脑涂地的付与。既然不想负责任,当初就不要去招惹。”苏子卿背转过身,不再看李昭谦,缓缓前行了一步,冷冷笑道:“这样游戏别人的人生,李世子觉得很好玩吗?” “年少轻狂,谁能没点儿陈谷子烂芝麻事儿。”李昭谦脸上仍是不急不慌,他非常之不在意地一摆手:“所谓人不风流枉少年,殿下莫要,再拿这些旧事,来取笑在下了。” 苏子卿挑眉:“李世子何时听见孤在取笑你了?”对,孤没有取笑你,孤只是鄙夷你! 李昭谦倒是不以为然,依然笑地温雅,然眼里却是闪过了抹阴鸷,似是有些恼怒了:“这个话题...殿下就此打住了罢。不过是个低贱的歌姬,也值得殿下拿在嘴里一说?莫要让下贱之人的下贱之气,给冲撞到了殿下啊。” 苏子卿知道,像是李昭谦这种人,平民本贱的想法早已根深蒂固,也没有跟他多废话。她拉着李昭仁的手,道:“仁儿,走了。” 李昭谦也不知是厚脸皮还是神经大条,依旧随在苏子卿旁边,偶尔与苏子卿搭讪那么一句。苏子卿既不认真也不敷衍地一一与他回话,待走了一路后,苏子卿看着不远处,眼珠一转,向李昭谦道:“李世子且看那是什么?” 李昭仁疑惑望前看了一眼,暗暗碰了下苏子卿:“你想干什么?” 苏子卿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嘘,仁儿乖,别闹。” 李昭仁无语又无奈,苏子卿跟他说话时这语气,哄小孩似的。 李昭谦笑着,往前而望:“殿下要在下看什么?” 苏子卿拉住李昭谦的手臂,指向前方:“那儿啊!看那儿!” 李昭谦一愣,感觉苏子卿这不经意的一个动作,突然就让他心里出现了异样。思及此,李昭谦突然回神,看向苏子卿,不禁暗忖苏子卿究竟是无心之举,还是有意想惹得他的注意? 李昭谦随苏子卿的指示向前一望,温然笑道:“殿下要在下看哪儿?” “你看!” 前方一个小贩在前方摆了一个摊子。一个木桩高高地树立着,木桩四周排列了一行行的横木。而木桩桩顶,便用红绸绑了一个玉簪挂于其上。 遥遥而望,那玉簪的质地虽然一般,但雕工却很细腻。式样精巧,远远望去,都能感受到那种小康之家的精致感,一般小姑娘都喜欢这种东西。 苏子卿有模有样地拼命仰头望上看:“哇!这簪子真漂亮。” 李昭仁只觉得:你这整日穿着绫罗绸缎的皇太女竟然说出了这种话......让东宫专管理衣服和首饰的内直局情何以堪啊! 一边的老板笑道:“这位姑娘真是好眼光,这可是由一块上好的原玉,以重金聘请的工匠打造出来的,不说材质,就是手工也是一流的。不过这玉簪不卖,而是由各位公子为自己的心上人爬上去取,有什么东西,是比心爱的人为自己所争取来的要更珍贵呢?十文钱就可以试一次。” 随着老板的话,众人不由得注意到了横插在木桩上的横木,顺着这横木的确是可以爬上去,虽然不是太危险,但对于身子较弱的人还是有点难办。 说完了话,老板还敲锣打鼓地向四方道:“各位姑娘公子快来看啊!错过了这次机会,下次可就难得了。” 旁边不少人都跃跃欲试,且老板的话更是鼓动了不少少年在一旁摩拳擦掌。 苏子卿仰望上方,面上竟有几分娇憨和为难:“我想要那个玉簪,但我不会武功啊。这可怎么办啊?” 面对苏子卿的装模作样,李昭仁表示再无力直视...... “殿下何须为此事烦恼。”李昭谦上前,自告奋勇道:“在下愿为殿下效劳,以博佳人一笑。” 李昭谦生地俊美,露出这样温柔的神情,只怕不知要惹得多少少女倾心了,苏子卿“害羞”低头:“那怎么好意思呢......” “不过举手之劳罢了,”李昭谦轻松一笑,随手掷给老板十枚铜板,刚要上去,苏子卿突然又喊:“可是......可是我想自己拿。” 李昭谦哈哈大笑,猛地抬手,一把将苏子卿拦腰抱起,施展轻功往木桩上飞去。 “那在下便带着殿下去取!” 苏子卿感觉,李昭谦故意让自己上身往后松去,腰却被紧紧搂着,时时刻刻都有种掉下去的错觉,这李昭谦分明就是逼苏子卿抱紧自己。苏子卿眼珠转了转,心道:你这是在找死...... 苏子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膝盖顶在李昭谦肚子上,他一怔。于是在那瞬间,李昭谦就此破功。 施展轻功的人施展起轻功,就是靠的那一口真气,这口气没屏住,就会瞬间掉下来。若是武功够高,及时发现真气不稳,也仍能瞬间换上另一口气。 李昭谦这种身份,能会轻功就已经是很不错了,他武功还没高到那种境界。毕竟他不是李昭仁这种如果技不如人,就得将命留在战场的将军。于是李昭谦脸上闪过一抹诧异,接着身子一歪,就此往下倒去。 李昭仁眼疾手快,飞快掠身而上,一把抱住苏子卿,将她往怀里一带,顺手一拉红绸,玉簪松落,被李昭仁一把接住,然后李昭仁带着苏子卿就这样落了地。 李昭仁能及时前来施救苏子卿就已经是不容易了,根本就没有余力去管李昭谦。且这事儿不管这么说,于情于理,他都该先去救苏子卿,李昭谦也怪不得他。 所以一旁的李昭谦,早已经从高处落下来,摔了个四仰八叉。 李昭仁回头看见李昭谦,不禁吓了一跳。 李昭谦这辈子大概从来没这样丢脸过,脸上表情还有些转换不过来。他长发已乱,俊雅的脸上已经沾了灰尘,风流不再,俊雅不再。其惨烈之状,已非言语所能描述。 从小到大,他难得看见李昭谦这么狼狈的模样,李昭仁见之不禁替他惋惜——他怎么就遇到了苏子卿呢! 他低头,却见苏子卿埋着头,闷闷地笑着,五官都挤在了一起,李昭仁不禁扶额腹诽:这小无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