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心的声音分明是柔和的,带着淡淡的笑意,春风般温柔。
可落在盛望舒的耳朵里却像是旷野上忽响的一道惊雷。
她的心被震动,狠狠一缩,潜意识里最直接的反应是刚刚她和言落的姿态是不是太近,算不算暧昧。
从小到大那么多年,那个动作他们常常会做,实在算不得什么,可那是从前,他现在有了蓝心这个稳定长久的女朋友。
而她,却藏着不为人知的执着和眷恋。
盛望舒为人向来直接坦荡,可偏偏在言落这里,偏偏在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像一个小偷。
盛望舒站起身时,蓝心已经走到了他们面前,眼里的笑意未变。
“就你们两个?”
她的语气如常,盛望舒却无法不敏感地揪住了“就”这个字眼。
“我代表公司一起去《暗夜》剧组探班,刚回来,顺便来吃饭。”
“这家菜品不错。”蓝心笑了笑,转头看向言落:“怎么没点我们上次点的那道姜母鸭?”
言落手臂伸展开,随意地搭在沙发椅背上,抬眸看她:“月亮不喜欢吃鸭。”
蓝心:“哦,好可惜。”
她目光又转向盛望舒:“这家的姜母鸭真的很不错的,有机会可以尝试一下。”
“好。”盛望舒笑了笑:“你一个人吗?要不要一起?”
“不了。”
蓝心把拉至下巴处的口罩摘下来,手指朝包间方向点了点:“我和工作人员一起来的,你们慢慢吃,改天我们再约。”
“好。”盛望舒点头,正经又客气:“改天我请你们。”
“好呀。”
蓝心转头,对着言落柔声道:“言落,我先回包厢啦。”
言落扬眉,平静地应了声:“好。”
蓝心的身影消失在走廊转角,盛望舒垂下眼,将那碗汤推到一边。
手边的餐盘里轻飘飘被放入一只剥好的虾。
她下意识把餐盘拉远了些,“我自己来。”
“趁热吃。”言落像没听到似的,云淡风轻地剥起了第二只。
盛望舒蹙眉制止:“别给我了,我不喜欢吃虾。”
“别闹。”言落没在意地笑了声:“谁不知道你是海鲜杀手?”
盛望舒生硬地说:“现在不喜欢了。”
螃蟹、虾,一切他以前常帮她剥的海鲜,她都不再喜欢了。
言落不再勉强,平静地夹菜。
虽然从刚开始两人也没怎么交谈,但气氛却在无形中冷了几分。
吃到一半,盛望舒实在没忍住,问:“你不去蓝心姐的包厢打个招呼吗?”
言落眼皮都不抬:“没必要。”
盛望舒说不清自己是心虚还是懊恼,“和女朋友在同一个餐厅吃饭都不去看一眼,你不怕她生气?”
言落抿了口茶,慢条斯理地抽出张纸巾:“她不会。”
他的神态自如坦荡,反倒显得她一个人的在意是做贼心虚。
盛望舒没再说什么。
也是,他对他们之间的关系一向坦荡明了,是她自己画地为牢,执迷不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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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望舒借口和许念汐有约,执意不让言落再送,独自打车回去。
洗完澡,接到周漪的电话,她顶着半湿的头发去包里找U盘,看到言落上午给的开工红包。
把红包拿出来丢到茶几上,她去忙正事。等和周漪聊完秀场布置走去客厅接水,不可避免地又瞥到茶几上那一抹红。
盛望舒慢吞吞地喝完半杯水,才叹口气,把红包拿起来往卧室里走。
翻出柜子深处的保险箱,打开,她把红包放了进去。
箱子的一侧,整齐地叠放着一堆红包,都是言落给她的。
从他读初中开始,一直到如今,随着他有能力自己赚钱后红包也由薄变厚,越来越厚。
盛望舒想起他第一次给她发新年红包时的场景,那时她疑惑道:“不是长辈给晚辈才发红包的吗?”
言落说:“我是哥哥,也算长辈。”
其实从始至终他都一直当她是妹妹的,只是那年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那么笃定的一句“第一顺位”的场面话,让她当了真。
锁上箱子,盛望舒拿了本设计方面的书到飘窗上去看,注意力分散后,心境渐渐平息下来。
转眼过了十二点,她放下书上床,拿过手机随便看了看,又在朋友圈刷到蓝心的动态。
蓝心:[繁忙生活中的幸福是被人惦记。]
配图的场景大概是在她家,白色地毯入镜,茶几上放着一份打包的姜母鸭,一旁的打包袋上印着那家私房菜的logo。
评论里有一条蓝心自己的留言,大概是在回复盛望舒不认识的某个好友:[明明知道我吃过了晚饭的,还坚持带给我,经纪人看到会追杀我的。]
盛望舒不用去想也知道这份姜母鸭出自谁的手。
晚上在餐厅撞见时,蓝心一连提了好多次姜母鸭。言落看似漫不经心,原来都听进了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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